第五十八章：为卿壮行色（2/2）

但杨暄显然是不会相信，更疑惑的是一个堂堂的相府二小姐为什么会加入暗月教，于是好奇的问：“那你为什么要留在暗月教里？”

“为了活下去。”

“还有复仇？”杨暄突然想起昔日相府李氏寿宴上初见叶婉时她的所做所为，很自然的猜测道。

“不用探析我了，管好你自己吧大殿下。”叶婉轻笑着收回目光瞥了他一眼道。

杨暄淡淡一笑，道：“以前本王很渴望征战沙场，很期待有统领千军保家卫国开疆辟土的一天，而现在...”

伸手遥指城下，杨暄继续道：“你可知这关外，这雪地里有多少尸骸？你可知数月前他们都还是满腔热血精忠报国的大好男儿？你可知他们之中有多少人上有双亲下有妻儿？你可知他们之中年纪最小的才多少岁？”

叶婉深深看了他一眼，叹道：“慈不掌兵。”

“或许本王并不是个好将军。”杨暄苦笑着摇摇头。

“好与不好，也并非是你说了算。”叶婉手持酒壶与他轻轻相碰，道：“自在人心。”

“好一个自在人心！”杨暄大笑一声，道：“这天下的担子，确实是重的很。”

“比起杨凌与杨禀然，你更适合做这大明的君主。”

得知叶婉是暗月教的人之后，杨暄对她这种叛逆言论也就不感惊奇了，闻言也只是摇头道：“恐怕你还不知道，估计要不了多久，杨凌就要入主东宫了。”

“要立杨凌为太子？”叶婉神色惊疑，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不过想来杨暄是断然不会空穴来风的妄言，这样看来，自己的那位父亲大人与李元圣这些时日可下了不少的苦功夫。

“不错。”杨暄点点头，道：“若是本王北上以前得知此事或许还能乱了心境，但此刻本王已经不作念想了。”

叶婉冷笑着道：“太子能立也能废，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若非大过，哪能轻易废除太子，这可是震动朝野惊扰社稷之事。”杨暄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如果太子死了呢？”

杨暄立即就笑不出来了，满含深意的看着叶婉问道：“你是为了助我？还是为了复仇？”

“有什么区别？”叶婉轻轻耸肩，对着壶嘴饮了一口香甜的荷花蕊。

“自然是有，倘若是为了助我，叶姑娘不必行此恶事。”杨暄皱眉望着她，神色肃穆，“若是为了复仇，那我也就不好阻拦你。”

“那我问你...”叶婉仰头饮尽壶中酒，随手将酒壶抛下了城墙，“若让你去对付杨凌，你能不能狠下心去置他于死地？”

杨暄没有犹豫的摇头道：“相争是必然，但相残相杀，我下不了手，毕竟是我兄弟。”

“那你可曾想过，若是杨凌继承帝位之后会不会对你下手？能不能容下你这个名满天下手握兵权的杨将军？”叶婉饶有深意的看着他，循循善诱的道。

“你说的我都明白，但还没到那一天，不是么...”杨暄淡淡笑着，神色有几分黯然。

“唉，妇人之仁。”叶婉摇头轻叹。

杨暄观她神色感概，长笑一声道：“叶姑娘你身为女子又是这般年纪，怎的心思如此深沉狠辣？”

“这话可不讨喜。”叶婉轻轻白了他一眼。

杨暄大笑过后忽然收敛起神色，郑重道：“若真到了你说的那一天，杨凌他若是治国有方大明能繁荣昌盛，那我就交了兵权卸甲归田做个赏花种地的王爷，若是他昏庸无道天下民不聊生，那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我定当要推翻了他！”

“如此便好。”叶婉轻笑着起身站在墙头上，寒风吹动裙摆猎猎作响，如同风中飘扬的血红旗帜。

“你还是要去？”杨暄不禁轻叹。

“不然岂不白来？”话毕，叶婉从高高的城墙上纵身跃下！

身影翩若惊鸿，红裙惊艳无双，神色间更带着一种义无反顾的决然！

双足轻轻落在雪地上，脚步轻轻，踏雪无痕，关外四面都是一具具僵硬的尸首，半掩半露的在雪地中。

身后城门突然打开，一匹白马迈着蹄子慢慢走出来后，城门又被关的严严实实，叶婉抚摸着白马脖子上的鬃毛，轻笑一声跃上马背，缓缓向着天边的十万大军而去。

咚！咚！

震天的鼓声从城楼上传遍四方，似激昂，又似感伤，而听在叶婉的耳里，这一声声战鼓，是在为自己壮行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