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心错付(2/2)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转过头笑着问我,“九歌姑娘是不是觉得,在那个时候我就应该绝望的死去。”
她的笑容澄澈明亮,眼睛弯成了月牙般的形状,未出阁的姑娘家,就已经有了身孕,视为不忠不洁,按照礼法是要被浸猪笼的,我自然是无法体会她当时的境况,但是大概也是离死不远了吧。
见我没有回答她,她又转头看着院子里正跟绿萝玩的起劲的阿烁,满眼都是柔和的爱意。
消沉了大概半个月的时间,她的父亲严令家中的任何人在外提起她未婚先孕这件丢脸的事,秘密的请了产婆到家中,准备流掉她腹中的孩子,可是她的肚子已经隆起来了,全靠药物也只能引产,引产之事凶险万分,十之八九就是一尸两命。
她的母亲日日以泪洗面,不忍她受这种折磨,那个时候她是麻木的,因着心上人的不告而别,她的心中已经萌生了死意,所以怎样都无所谓了。
那一日在产婆给她煎药做准备的时候,她的腹中忽然有了胎动,也正因着这胎动,她忽然从麻木中清醒过来,她才堪堪反应过来,她已经不是一个人了,腹中这个孩子是无辜的,就算那个人不要她们了,可这是她自己的骨血啊,她不忍也不能这样做。
跪求了父亲几日,也许因着骨血相连的缘故,也许是因为不忍心,不管出于何种原因,她终究是保下了这个孩子。
经历了这样一件事,她的心境也变得越发坚韧起来了。
再后来,父亲将她安置在了邻村,不大不小的院子,终日的紧闭着大门,只有一个贴身的婢女和接生的产婆伺奉在她的身侧。
待产这件事情,一直都在秘密的进行着,抚摸着隆起的肚子,她坐在院中的木椅上,一针一线的缝着婴儿的小衣,对这个孩子绵绵的情义,浓浓的爱意,都一同藏进了平稳的针脚里。
阿烁出生在腊月,正值晋州一年中最冷的时候,彼时她才十七岁,产下阿烁的时候似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般,牙齿如同利刃般咬破了自己的双唇,一直憋着一口气,才不至于在无边的巨痛中昏死过去,直到听到一声有力的啼哭刺破了沉闷压抑的空间,她才堪堪松了一口气,然而这一放松,她偿到了满口腥腻的血气呛的唯有落泪。
许是阿烁是个男孩儿,她的日子并不算难过,至少她们母子不用为了吃穿发愁,只是她再也没有回过母家。
可惜好景不长,这世界永远没有不透风的墙,青萍未婚生子的事情,最终还是暴露了,在那样的一个小小渔村,礼教森严苛刻无情,母家来通风报信的婢女拿了盘缠,让她带着阿烁离开,无论去哪里,总之越远越好。
握着婢女递过来的盘缠,她抱着仅一岁的阿烁,几乎是没有犹豫的,从别院的后门仓惶奔出,她不能死,她更不能容忍阿烁跟她分离。
“你知道吗,我几乎是头也没有回,抱着阿烁就跑了。”青萍笑了笑,从我手中拿过酒,猛的喝了一口,酒意强劲,霎时间她的脸上就爬满了红晕,“我抱着阿烁拼命的跑,那时候天都要黑了,我看到很多人向着我住的院子奔过去,我害怕急了,最后抱着阿烁在村子外面的枯井里过了一夜。”
我看着青萍,她晃了晃从我手中拿去的酒坛,眼神明亮,“那个时候,阿烁就这么一点大。”她用双手比出小小的一段距离,似乎记忆还停留在她们奔逃的那天。
我无法想象,那个时候的青萍不过也才十八岁而已,堪为人母只有一年,她的心境是如何的坚韧,才能在这样的境遇中支撑起一方小小的天地,才能有如此果决的心念,做出这样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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