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8 为什么（2/2）

他是在心惊，心惊白玉堂的功力，比以前更厉害了。若是说，以前的他是绝世高手，现在的他，处于一种返璞归真的状态。一举一动简单至极，速度也不过稀松平常，却是臻至化境的状态。

程云苦笑，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感到荣幸，毕竟这种状态，若非有一定实力，定然看不出其中的奥妙。就好比，那本流传千古，几乎每个人都看过甚至许多人都能倒背如流的《三言经》，懂得它真正意境含义的人并不多。

忽然间，程云再度收到白玉堂的视线。他复杂一笑，看了一眼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來又摇摇晃晃的朝这边來的夏天明，缓步离开。

若问世间春秋，花开花落……淡看的浮生，飘摇的流年，到最后，看不透，放不下的，终究不过是一个“情”字而已。

许多年后，当程云想起此刻时，不禁感叹天意的弄人，人的……易变。当初不惜所有的感情，到底有多少经历住了岁月的变迁。而自己……也不过是那沧海中的浮萍一片，并沒有如那个人般，我命由我不由天。

而他，也不过是转身一看，就看到那个人如同擎天柱般，任由风吹雨打，磐石转移，始终如一。要说，世间真正的感情，也不过如此。但是，做到这“真正”二字，需要付出多少、牺牲多少？沒有做到这两个字的人，根本就无法想象，纵使再怎么夸夸其谈，也不过花言巧语，华而不实而已……

……

程云离开后，夏天明摇晃着身体，原本一片混沌的眼，也清明无比。他走到白玉堂身前不远处站立，一双眼赤红，如同饥饿了许久的狼。然而，被视为“肉”的白玉堂，压根儿一点反应都沒有。在他的世界里，除了那个人，有几个人值得他付出哪怕一丝半点情绪？

“你來做什么？”夏天明几乎咬牙切齿道。

白玉堂眼中闪过鄙夷，但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仿佛鄙视人也是对人的施舍，也是看得起你才鄙视你。这让夏天明心火更加沸腾，恨不得撕裂他的冲动越來越强烈。

“真丑。”白玉堂轻轻吐出两个字，声音清脆，如珠玉落盘。砸在夏天明心里，让他的眼如血染般绯红。

“国师大人不辞主动來见，就是为了讽刺我这个丑陋的人吗？！”夏天明刻意强调了“主动來见”与“丑陋”二字。

在夏天明的认知里，白玉堂一直是如同迷一般的存在。他是他们国家的在世神明，是绝对的权威。他的说，哪怕是废话，都比别人的金玉良言要來得有威信。在民间，人们对他的信仰和崇拜近乎盲目，这是连君王都无法比拟的。

虽然，他不认为国民对他的信任的愚蠢愚昧的，而白玉堂也有这个资格得到这份信任和崇拜。但是，知道归知道，到底能不能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譬如说，夏明月乃一国之君，虽然要依赖依靠白玉堂，但心中对他有多少不满和忌惮，不言而喻。不用怀疑，有朝一日如同夏明月找到替代白玉堂的存在，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想方设法、不择手段的将白玉堂从他的金玉神座上拉下來，让他变成连平民都不如的蝼蚁般卑微的存在，只能任由人拿捏践踏。

白玉堂收回视线，走到一旁坐下。他随意翻起一个干净的被子，白皙得几近透明的手拿起茶壶，为自己斟了一杯茶。风轻轻拂过，墨发翻飞。刹那间，风华万千。

若是此处还有外人，定然会被这仙人饮茶图迷醉。只是，在情敌眼里，自己的情敌越是完美，就越是可恨。换言之，情敌的完美程度就等于可恨程度。更甚者，可恨程度等于完美程度的数倍。

此刻，夏天明就是这样的思想。

这该死的白玉堂！！！

心里一个声音在咆哮，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不去死！！！

之后，当夏天明清醒了，他想起这一刻自己的心中想法，一时窘迫自己怎么和个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女人一般。虽然有些懊恼，但不后悔。因为，哪怕是彼此有了和平协议，他也由衷的希望白玉堂去死！

当然，得等他对自己沒用了才去死。

“坐。”

轻描淡写一个字，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不似命令却胜于命令。这让夏天明恼怒至极，刚想发作，却迎上那双漆黑的眸子。瞬时间，他眼中闪过一片迷惑，继而了悟了什么一般，不甘不愿的板着一张比死人还难看的脸走到离白玉堂最远的位置坐下。那模样，仿佛和白玉堂共同呼吸一片空气都是对自己的折辱和折磨。这般幼稚的行为，让白玉堂微微勾起了唇角。

“什么事？”夏天明恶狠狠道。

“逍遥王爷……还是一国之主，你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