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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野海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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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天色阴沉起来。杨秋雪说:“天要下雨,咱赶紧回去吧。”我惟命是从,随她收拾好衣物,一同下山,走到可望见集体点的大烟囱岔路时,我说:“咱俩就这样一路回去不好,咱分道走,我走南边。”杨秋雪只瞅我一眼,没有回应。

南边是四队区域,那儿有一方很宽大的水池。我喜欢游泳,从小就会,常跟发小巫志文到河套里扎猛子。巫志文是班里的学习委员,我叫他“智多星”,他叫我“浪里白条”。我到了这儿,把自己剥个精光,一头扎入方塘里,以降浑身躁热。下雨了,我仍在池塘里拼搏,定下目标,游到二十圈,为了美好的愿望,考上大学,还有那说不清更加美好的“颜如玉”全当击掌为誓了。仰游,雨点不住击打着脸,蛙泳,又很累。一圈一圈数着,坚持着。乌云散去,天晴了,朗朗晴空,如洗过了一样。仰泳很舒坦的,躺在水上,只用腿力,自由自在,只是速度慢了些。我终于数到了二十圈,开始冲刺了,仿佛杨秋雪就站在岸边,挥舞着拳头,高喊:“加油!加油!”……我如燕子般轻松自如飞起那种感觉,像真的考上大学那样,奋力游完了二十圈,击掌成功了!

回到屋舍推开门,一股热浪迎面涌来,炕洞里的火焰燃烧着,那块铁板发挥了不可抗拒的热能量。被褥已经缝好,板板正正叠在炕头一边,我仰躺在被垛上,嗅到了清新芬芳的气息。被头那块补丁,依然缝补的整整齐齐。被褥面原本湿漉漉的,定然是一点点烘干了的。

晚饭后,室内传来喧闹声,隔壁屋仍有人在嗷嗷唱,“丫呀,丫呀,什么声音响……”

在混乱嘈杂声中,许晓雅进来了。我说:“咱们不是都约定好了晚九点至十一点为复习时间,你怎来恁早?”她说:“来早了怎么不欢迎吗?老实告诉我,你跟杨秋雪晌午都没来吃饭,干什么去了?我知道你也干不了什么,可我得告诉你,我跟她家都住在铁东街道委员会的,她爸是个走资派,反革命分子,你知道吗?”

“她爸是不是叫杨湛,高中校长那个?”

“你说的怎那么对,就是他!”

“现在提这事,好像不时兴了吧?”

“其实,我不该背地这样说人家,她有一个姐,叫杨夏莲,是我同班同学,学习特别好,我俩关系一直都相处不错,告诉你一些不时兴的话,只是说说而已,重要的是叫你迷途知返,人家才十九岁,你都二十四了,也不好好想想,能成立吗?首先她妈就能拿扫帚满院子把你扫地出门,美得你,还想老牛吃嫩草,你个笨蛋。”

“我俩没什么,只是在山上晾完衣物后,已经过晌了,我就下山掰了几穂苞米,挖了几个地瓜在山上烤着吃,那儿还有一棵大海棠树,是野生的,像一只撑开了巨大的伞。杨秋雪喜欢吃甜食,她吃地瓜说很甜,我俩只谈考大学的事。我下定决心了,一定要考上大学,对得起祖宗,对得起……,有句名言说得好,不要为年龄发愁,春天的后面不是秋。”

“哦!原来你俩在山上搞野餐去了,好浪漫呦,你知不知道别人在背地里都管你叫傻子?杜瑞章说得对,你就像那《巴黎圣母院》里的丑八怪叫什么着?最后自愿当了人家的殉葬品”。

“我走自己的路,不在乎别人怎么说,这辈子就这样了,傻就傻吧,不过,我跟杨秋雪不是你想像的那样,就算都考上大学了,将来,两情相悦时,也不致被她妈用扫帚撵着打,怎恁脸皮厚?我会察言观色,只要人家老人流露出半点儿不愿意,我会退避三舍的。”

突然停电了,屋里一团漆黑,我忙点燃蜡烛,光线虽没那么亮,还是可观察到屋里的一切。许晓雅不言语了,取出书本复习功课,也是从《有理数》开始。我复习《方程式》也不比别人高哪儿去,唯值得欣慰是邹红留下的那本《初级俄文教材》书,可倒背如流了。书里知识丰富,通俗易懂,详细讲解了名词变格,动词变位,比在学校时学的那些口号式的烂知识强多了。

大家陆续进屋,都很自觉,每说话都把音量压至最低限,只有到了白天见面相互讨论问题时,才敢放开嗓门儿大声嚷嚷。杨秋雪仍旧一副冷艳的面孔,很少说话,也不愿与人沟通,遇到难题,比如《不等式》,她就会把五指插入头发里狠揪一下,直到解开答案,这才长舒一口气,最后一个匆匆离去。

时已深夜,其他人早已散去,杨秋雪依然伏在课桌上专心复习功课。我说:“小雪,别太累了,你今天洗了那么多东西,还为我缝好了被褥,应当早点休息,学习不能一口吃个胖子,今天过去了还有明天。”她缓缓放下笔了,说:“张哥,我要报考的是北大,《北京政法学院》,不加倍努力行吗?!”

“太心高了吧你?我比你大五岁,有十年文化基础,虽然属于狗屁文化,可相比之下还算可以吧?也只敢报考一般省城的外语学校。”

“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不考拉倒,考就考个像样的!”

声音都是低低的,像昵昵话语,弥漫在夜里。我也不知着了哪份魔,竟脱口而出这样的话,“听说你家够惨的,你爸是个叛徒内奸,顽固不化的走资派,文化大革命中畏罪自杀了?……”

“啪!”地一声,不知从哪儿飞来一巴掌,打得我两眼冒火星。杨秋雪怒视着我。渐渐平和了,说:“对不起大哥,我太冲动了,知道你是无意的,可我也不是有意的,我爸爸是天底下最好的好人,他不是叛徒内奸,不是顽固不化的走资派,不是畏罪自杀的,是含冤致死的!你听谁说的,我找他去!以前,在校时,不管谁说这话,我就会冲上去搧他嘴巴,为这我也挨过很多打,他们拿椅子砸我,薅我头发,我坚定一个信念,只要打不倒我,我就跟他们拼到底!”

我仍是愣愣的,如木墩一样哑然了。她收拾好书本,捂着脸匆匆走了。她一定是在哭,哭得稀里哗啦。

她有两顿没吃饭了,午后,我放马在小锁子家周边绕晃。他出来了,跟我一起去山上。这小锁子生的贼眉鼠眼,夜里带他去偷苹果,从未失手过。我说:“你除了能偷苹果,能不能偷一只鸡来?”他贼眉一挑,说:“偷鸡呣不会,呣听别人说有钓鸡的,就是把鱼钩上掛个苞米粒,钩尖露出来,鸡一叨,没个跑。”我有一副渔具,是小钱的。在夏日发大水时,他叫嚣,谁要能钓两条鱼来,不管是柳哏子,白漂子,是鱼就行,我就把这套渔具送他,外加一条《向阳》牌香烟,办不到,赔我十条香烟,我接了这活,偷着用脸盆把块沙布抠个眼儿蒙在上面,里面放些油腥东西,到河里挖个坑埋在里面。起盆时,里面的鱼嘭嘭直蹦。我挑三个大的,其余全放生了。那三条大的,我都是用渔钩往嘴上钩一下,小钱见了,赖账不成,只得认输。

我取来鱼钩鱼线,让小锁子操作,说,“最好钓付书记,大嘴子这两家的鸡。”小锁子很乐意干这事,说,“大哥,只要有你壮胆,呣什么事也不怕。”

北山土坡上,有很多鸡,小锁子下钩,说这些鸡都是付书记家老娘们放养的,不会儿,一只花豹鸡上钩,拼命扑腾,他用鞋底子猛拍鸡的脑袋,待不动了,便掩入襟中,回家烧水,褪毛,秃撸干净。一阵儿紧忙活,把鸡开膛破肚,剁成块,用葱姜爆炒,然后添水熬制。

那鸡炖个稀烂。我挑好肉捡了大半钵,盛了两勺浓汤,用屉布包好系上,对小锁子说:“哎,你赶快趁热把这个送到集体点儿紧西头十二号房间,那里住着一个女的叫杨秋雪,给她吃。”小锁子嘟囔道:“呣就猜这鸡不是咱俩吃的,肉有多香!干嘛送别人?”他满脸不高兴,还是遵命送鸡肉去了。

时间不长,只见小锁子带杨秋雪过来了,那钵鸡肉原封未动。杨秋雪说:“哥,你费心了,我没什么,只是昨晚失眠了一夜没睡,到天亮才眯一觉。这鸡你俩吃吧,我从早就不吃鸡肉了。”我说:“那你,有两顿没吃饭了吧?”她淡然一笑,挫挫洁白的手道:谢谢你了大哥,让你费心了。“她就这样走了,没吃一块肉,没喝一口汤。

招生简章下来了,大家争抢着看报纸,填写表格,报考学校。大家不敢高攀,在志愿表格里,基本都是量体裁衣,只报一般的学校来考,见杨秋雪表格里填上了《北京政法大学》,都惊得瞠目结舌。杨秋雪说:“我最大的理想就是将来做个公正的法官,洗清天下所有人的不白之冤!”我报考的是省城的《外语学院》文科系,要考的科目是语文,政治,数学(史地),另,加试(外语)。杜瑞章报考《理工大学》,理科系,考试与文科不同只是(史地)更换为(理化)。

填写完了表格,大家畅所欲言。杜瑞章表白要当一名建筑工程师,将来设计出参天高楼大厦,让老百姓都有房住,免去四世同堂之苦。关贻飞说自己要求不高,只要能当个工程师的助理就心满意足了。许晓雅说想当个歌唱家,把她的歌推销到千家万户。吴艳梅说她最理想的职业就是在机关里当个机要秘书,联络人广,出头露面。这些个人那高兴劲儿,似乎忘记了祖宗是吃什么嚼物长大的。

天气逐渐冷了下来,复习当需要补充热量,吴艳梅提议大家行动起来,把屋里收拾一下,多准备些柴火。午间,许晓雅掀开炕席,见炕中央铺块铁板说:“这样设计很科学,到吃夜宵时,把炕席一掫,加大热量,上面可烤苞米,底下可以烤地瓜。”

临近考试只剩半月些许日子。晌午,广播喇叭开播了,传来付书记破锣般嗓音,“喂,喂!报考大学的知识青年们,下面广播一个通知,根据上面领导的指示精神,为了确保知青搞好复习,在高考中考出好成绩,大队党支部决定给你们放假十天,另外每人发两块钱车费,十五斤粮票,放假期间,工分,路费,大队全包了,粮票由集体点儿发放。咱大队共有六名知青参加高考,他们当中有最老的,最小的,有表现先进的也有落后的,现在看来,都是好样的!青年人嘛,应当要有上进心,要学好不要学坏,我为什么要这么说呢?最近,又有很多户人家苦谛赖相来诉苦,不是这家少了鸡就是那家丢了狗,都谁干的?妈嘞个巴子什么玩艺儿!据不完全统计,到目前为止,大队农户人家丢的鸡够办百鸡宴了!这事儿得狠狠抓一下,要放在议事日程上来抓。老农民家养点儿鸡鸭鹅狗都很不容易,从小鸡崽开始喂食一直养到大,等开始下蛋了,刚得到点儿回报,就让人偷了杀来吃肉,搁谁谁不心疼?尤其是下大蛋的花勒豹母鸡……”

我们一行六人,都兴高采烈蹦跳在乡间小路上把家还。杨秋雪扛着一提包沉重物,我抢过帮她扛,原来满是鼓囊囊的苹果。我心知肚明,那些苹果都是我挑唆小锁子平日偷与她吃的,却不想她全积攒下来,拿回家去。杨秋雪悄声说:“张哥,你是不是有什么话都对许晓雅说?她是我姐同学,还是好朋友,我的家事,是她讲给你听的吧?”

“没,没有的事,她只说你姐学习很好,遗传了你爸妈的基因。我,我对她没什么好说的。”

“漏兜了不是?你们还是有交流。我们女生都心细,说说看,她要把你炕上设计铺块铁板,上面烤苞米,下面烤地瓜,话味已经够足了,你还敢说没有的事?”

我恼羞有点儿成怒:“是!是我说了怎么样?我们那不是交流。她挖苦我说老牛还想吃嫩草,我一点儿没恼,因为你妈有言在先,叫我把你当妹来待,我食言了吗?难道不是吗?”

杨秋雪沉默了许久,然后说:“付书记讲偷鸡的事都带哭腔,那个下大蛋的花勒豹母鸡,是你干的吧?”

“我没偷,是小锁子做的。我下乡这么多年,偷鸡摸狗的事从来没沾边过,一般不干那种事。”

“偶尔也干过一半次,还得找个小孩来壮胆,对吗?”杨秋雪说着,莞尔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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