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落雨时节（1/2）

御景城的冬天总是多雨，每近年关，天空都是阴沉沉的，连绵的细雨带着入骨的寒意，淋湿了朱门围墙，淋湿了百姓万家。澜江和茶江两大流量巨大的河流交织在御景城所在的地域，两者一南一北，东流汇入海中。这两条河流灌溉了无数肥沃的土地，也在波涛滚滚的同时蒸腾了无数的水汽，大气运动之下化作绵绵冬雨落下。

雨季一般会持续十天左右，天会在春节前一两日放晴。

对于御景城的居民来说，这并不会影响他们的年俗，放晴之后还会有一两天时间给他们采购年货，时间是充足的。那时候街头小贩的春联新衣一应物品只会供不应销，往往这一两日时间买出去的货物比之前十多天的还要多。

看着仆人们一个接一个的清洗将军府内外，萧然站在自己房间门口，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这是他在御景城过的第二个新年。

这是他离开家人过的第二个新年。

面白无须的管家撑着伞在细雨中吆喝几个仆人去擦一下门口的石狮子，看见萧然问声好之后便忙碌的走开了。

这个管家正是几个月前在酒馆那里喝骂萧然的那个仆人，是迎接返回京城的清文象的几个仆人之一。

他一团和气，似乎全然忘记了之前对萧然的喝骂之语。

事实上就连萧然也不知道这个管家当时对自己的喝骂是出于真实的愤怒，还是单纯的按照计划进行的一场演戏。

毕竟清文象在那个时候，就成功的建立起一个好的印象。

如果戏台已经搭起来，所有演戏的人都穿戴好戏服佩戴好红的绿的蓝的面具在台上一板一眼的唱戏，照着剧本。自己会不会是那唯一一个没有剧本的人，一句戏词也不会，别人演出的虚假成了自己的真实。

萧然抬起头，在长长一排屋檐的遮蔽下望向阴沉的天空，清秀的脸因为逐渐显发的丹毒而有些憔悴。

翌日，萧然在清家的练功房里修炼，吸收灵气。

体内武道下境至封的门槛已经隐隐约约的可以被感知到了，只是萧然每每导引体内的灵力前去冲击，都会无功而返。那个壁垒对现在的他而言坚固无比，不可撼动。

萧然的资质委实不错，虽然丹毒积累堵塞了一些身体的经脉，吸收灵气的速度之快，比之清文象也不遑多让。

清文象今年二十八岁而已，征战沙场多年，浪费了许多宝贵的修炼时间，修为依旧达到了中境，而且由于多次在生死之中摸爬滚打，他的战力远远超过那些锦衣玉食只知道修炼不知其他的宗门弟子。

“你如果专心修炼武道，成就绝对不可限量。”

萧然睁开眼，看见一个白衣人靠在门上，黑发并没有束起，只是任其散乱。

男子弱冠之后不束发，会被一些人认为是无礼的行径。但这个人应该是没有谁敢乱批判的，因为他是陈见野，无数大好男儿为之背包从军的陈见野，战场白袍陈见野。

他说话的语气有些惋惜，“你以前是一块上等的璞玉，现在被人拙劣的雕琢成了现在这样，丹毒积于体内，最多剩下十年寿命。”

听到说自己寿命不长的话语，萧然并没有慌乱，只是感谢了对方上次的救命之恩：“陈将军上

次出手相救，晚辈感激不尽。将军这次来见晚辈，是......”

丹毒有害这一点他自己自然是知晓的，陈见野说自己寿命只剩十年这一点萧然估摸着也不假，只是他现在比较好奇：算上之前被救下的那次，自己不过与这位帝国大名鼎鼎的常胜将军见过两次面，对方为何对他的事如此关心？

说他偶然路过将军府再偶然进来练功房看见自己，萧然自然是不信的。将军府占地那么大，一个练功房面积才多大？就算是一个陌生人在里面随意走动，也很难在高高低低大大小小的建筑群中寻到这里来。

“没什么，就是过来看看你而已。”陈见野说话风格很简洁，没有什么废话。

他的表情很淡漠，淡漠到让人心里不由自主的信服他所说的话，他说是来看看你就是单纯的来看看你而已。

“文妍那丫头正在过来，看也看完了，我先走了。你的身体负荷太大，毒性积累过多，劝你别服用太多丹药。”

说完他就如同一阵清风一般消失不见。被他倚靠的木门像是从头到尾都没有感知到任何重量一般，晃动都没有一点晃动。萧然的眼睛可以隔着几十步看清木门之上细微的纹理，却看不到那个木门方才有任何细微的颤动。

以萧然的眼力，也没有看清陈见野是如何消失的。

陈见野的一手寒秋风，是不可多得的奇特领域，修炼界对其评价极高。

世间但凡有空气流动之处，就有风。寒秋风之强大，就是武者可以掌控风，依靠这个领域藏身于风中，随风去来。

风的速度有多快？住在海边的人可能感受的更加真切，当飓风从海上袭来时，那种恐怖的风速和力量，将树木连根拔起，吹塌民居。

萧然想起了北方楚国一个将领对陈见野的评价，这位将领在与陈见野三千白羽军大战之后，喟然长叹道：“风中劲敌，可知不可触也。”

陈见野凭借寒秋风，以上镜初照的境界可力战上镜本位的强者不败，是战场上的死神，纵横沙场。

对于这样的人物，萧然心里只有钦佩。

清文妍的倩影进来，提着一个食盒，美眸弯弯，在萧然身边蹲下，长长的裙摆散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