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榜上有名（1/2）

1987年的夏天，我刚刚踏入12岁，就参加人生中的第一次大考：小学升初中的考试。

考试，是在炎热的夏天里听着狂躁的知了的叫声中连续进行了两天，除了考语文数学，还要考历史地理生物，后者则作为参考成绩。

对于考试结果的分流很简单，考上的继续上学，考不上的或者补习来年再考，或者直接回家务农，开始同老一辈人一样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苦逼生活，没有其他的出路。

我考完试之后，迷迷糊糊的昏睡了几天。为了能考出好成绩，我简直是拼了老命了，以至于这段时间都没能安安稳稳的好好睡过一个觉。

考试前一个月，老师要求晚上去学校复习，全村里只有我一个人报名，我一个个的去游说，指望着能说服一个人晚上能和我一起去上课，互相有个伴，互相壮壮胆，一起走过那段黑夜里阴深恐怖的路。

可是没有人理会我，我只好硬着头皮自己去。

傍晚时分，我吃过饭洗了澡，抱着书备着手电就出发了。夏日里的晚霞把天边装扮得异常的美丽，晚风习习的吹拂着我年轻的脸庞，知了还在树上聒噪着，不肯闭嘴，而青蛙却已是不耐烦的叫了起来，迎接夜晚的来临。

五年里，这条美丽的乡间小路我不知道来来回回走过多少次，数不清的脚印，数不清的印记，现在依然不知疲倦的继续走着。

下课的时候已是晚上九点多，我只好自己打着手电往回走，心里孤苦的想，要是李萧辰在就好了，那家伙胆子比天大，什么妖魔鬼怪牛鬼蛇神的在他面前都得绕道而行，用他来镇场子是最合适不过的。

我在漆黑中，走过田野翻过山岗，周围所有的黑暗都向我袭来，尽管我心里害怕得瑟瑟发抖，却还是咬着牙挺直了背脊，继续往前走，不肯放弃。

幸亏路程不是很远，走上三四十分钟也就到了，我安慰自己，为了给自己壮胆，我轻声哼着歌儿。

“太阳当空照——”

习惯性的哼出这么一句后，发现不对，现在是黑夜里，没有太阳。于是故意的清清嗓子，又冒出一句：

“共产党好，共产党好，共产党是我们的好领导——”

听说共产党能斩妖除魔，没有胆子用这首歌来镇镇场子也好啊，那些个什么鬼啊怪啊，最好离我远远的。

我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手电投下唯一一束光，不敢往旁边看，生怕一不小心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会直接的晕倒过去。

光线照耀着脚下的路，蛙虫鸣唱，萤火中在我身旁飞舞，忽明忽暗，如果不是因为害怕，这夏日里乡间沉沉的夜晚其实是很美的。

可是我的脑子里尽是浮现些稀奇古怪的念头，无数恐怖的画面掠过，想起很多民间的鬼故事。

从小就听村里的老人说，乱坟岗的磷多得都堆积在地面上了，在夏日气温高天气干燥的夜晚，很容易就会自燃。荒郊野外的突然就燃起了那么一堆绿色的鬼火，想想就觉得非常的可怕。

我的头不受控制的往路那边的乱坟岗看去，只看见漆黑阴深的树影在淡淡的月色下婆娑摇曳，此刻猫头鹰的乱叫更是让我胆战心惊毛骨悚然，呼吸变得粗重，心脏因为害怕都要蹦出来了。

我的歌声骤然停了，再不敢发出声音来，捂了捂身上的衣服，缩了缩脖子，几乎是瞬间就小跑起来。

风儿在耳边呼啸而过，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跟上来，我跑它跑，我停它停，我的双脚抖得快迈不开步子了，整个人没有意识的只记得往前冲，只要过了这一段就好了。

到了村口，我远远的看见窗户里透出熟悉的温暖的灯光，那是母亲为我留着的，等着我回家，昏黄的灯光穿透重重的黑暗，照亮了我回家的路，让刚才的毛骨悚然落了一地，我的心莫名的安静下来不再害怕。

路，走得多了就不会害怕，也不知道是因为我的胆子变大了，还是别的原因。

到家之后，我仍然坚持学习到深夜，我笨嘛，所以坚信勤能补拙。

十几天之后，我去学校看榜。

到学校的时候，原来做板报走廊的那一面墙上贴满了红红的榜单，一大串的名字挂在上面，旁边的人已经记得水泄不通。

我看着有些头晕，深吸一口气，按捺住心头的狂跳，挤进吵吵嚷嚷的人群里，伸长了脖子在一大堆密密麻麻的名字中寻找着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