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父亲(2/2)
到了1972年,父亲凑了些钱,和大伯二伯一起合作建起了一间瓦房,虽然只占三成,只有一堵墙一个角落宽的地方是属于自己的。但好在大伯二伯有房子住,于是父亲一家人搬离了窝棚暂时安顿下来。
这一年,父亲回来相了一门亲事,房屋建好以后,因为没有任何的家具,便购买了两个衣柜一路水运托运到家,这事在老唐村曾引起一阵骚动,在当时这么稀罕的物件很难买到,即使县城里有那么一两件,也是老贵老贵的,没人舍得出那个钱。
村里的人来了一拨又一拨,就为了瞧瞧这东西,摸摸这摸摸那:
“瞧这漆上得多光鲜,好看呢。”
到了5月,父亲便请了个假期,回来和母亲结婚。父亲常年在外,这家终于是有了个主事的人。
母亲说:当时她就是被父亲穿着军装的英气风发给吸引住了,才会只见过一面什么也不要的就嫁给了他。
眼看着这日子慢慢的好起来了,却不知一场更大的变故正悄悄的袭来。
在“文化大革命”时期这种风声鹤唳的年代,任何的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带来极大的灾难。
公社里有人眼红父亲的日子越过越好,于是写了封信到部队里,还把帮买两辆自行车的收据也一并寄了去,作为证据,告父亲“投机倒把”,是资本主义的余毒,希望部队能肃清余毒,割掉资本主义的尾巴。
在那个时候,这样的罪名是要进监狱坐牢的,而部队相信父亲的为人,但苦于政治运动的年代,又有证据在手,再多的辩解都是徒劳,便不敢再留用。
于是父亲被迫复员。
父亲复员回来的时候,正是1976年的冬天,就是阿爷出殡那天,刚好赶得及回来送老人家一程。
想来这些年的努力挣扎要出人头地,到头来都是一场空,就像是梦一样。
我尽管不是父亲的亲闺女,那无忧无虑的笑脸还是冲淡了生活中很多的痛苦与无奈。父亲开始埋头捣鼓那几亩薄田,以期能填饱一家人的肚子。
阿奶本来就不太管事,经过这些变故越发的糊涂起来。
剩下父亲和母亲苦苦的支撑着这个家。
从此以后,父亲变得木讷和迂腐,很多事情都不再参与,只是安分守己的种着自己的田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这期间,好几次单位来招人,父亲有知识有文化,本来有再次走出去的机会,但都是因为村干部的审核没有通过不肯放人而搁浅,而当年做村干部的就是他的同族兄弟。
他开始相信宿命,觉得自己始终逃不开它的魔掌,于是便不再抗争安分守己的过着日子。
当年的意气风发与满腔的热血才华,日渐埋没在这荒野乡村之间。
而母亲的怀孕,让父亲木讷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希望的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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