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罂粟篇之五（2/2）

“是我自己来的，我就猜到，你或许会在这个地方。”

“那家伙一定对我很失望。”

韩岚摇摇头。

“恰恰相反，方夏彤很感激你，你为我们做的已经够多了，她给我打电话，只是告诉我，别再打搅你的生活，这几百年来，你是我们遇见的第一个愿意帮助魔女的人，只是我们，已经不习惯被人帮助了而已。”

她这是在安慰我吗。

我瞟了一眼她的侧脸，和厄休拉或是小蕊不一样，虽然拥有一张孩子的面孔，可她和方夏彤一样，无不让人有一种成熟的错觉，甚至看上去比方夏彤还要成熟的多。

她似乎也发现了偷看的我，扭过头，对我微笑着。

“虽然方夏彤千方百嘱的告诉我不要找你，但我还是过来找你了，背着方夏彤，我们还是第一次像这样聊天，只有我们两个人。”

一阵风吹过，我石膏上的花瓣四处飞散，风中夹杂的黄沙也有些眯的让我睁不开眼睛，可韩岚却一直端坐在那里。

“为什么同样都是魔女，你们和小恶魔之间差的这么多，如果和小蕊共用身体的是你或者方夏彤的话，哪怕是厄休拉，或许都不会出现今天的场面。”

“你是觉得责任全在那家伙吗，也就是你口中的小恶魔？”

我点点头，韩岚却叹了口气。

“善良不一定是好事，有时候总得有人来扮演坏人的角色。”她站了起来，掸了掸裙子上沾着的花瓣，“就像是一杯水，不是越纯净的水就越适合人类，有时候扮演坏人的家伙要更累，姜小蕊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扮演坏人？”

我不解的看向韩岚。

“这件事，本来只有方夏彤知道，但最近我才慢慢明白过来，至今为止姜小蕊那家伙一直承担的是什么，虽然我并不理解姜小蕊在做的事情，但我知道，作为魔女的我们，永远少不了那家伙。”

面对我的不解，韩岚似乎已经预料到了我对她展露出来的表情。

“当第一次魔女大战开始之前，她对我们所有人说过同样的一句话，‘就算你们联手，也根本不会打败我的’。”

“我知道，方夏彤之前和我说过。”

“如果是你得话，为了实现愿望，你会说出这种话吗？”

“但以那家伙的个性说不定……”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即使作为最强的魔女，也不可能拥有能一起对付所有魔女的力量。”韩岚打断了我的话，“就是说，那家伙从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获得魔女大战的胜利，得到愿望。”

我的目光紧紧的盯着韩岚，她微眯的双眼轻轻的睁开，飘洒的花瓣从她身边飘过。

“她要抗衡的，不是魔女，而是操控着这一切的恶魔。”

“操控这一切……的恶魔？”

“所谓的愿望，所谓的魔女大战，不过是让魔女自相残杀用来取乐他的道具，在魔女大战开始的这一百年，为了这个愿望，所有人一定会勾心斗角，就是说，这一百年我们都不过是供他享乐的玩具，这才是恶魔的目的，事实上我们之前也的确是这样做的，可自从姜小蕊那家伙说出这句话之后，我们的目的变了，不再是自相残杀，为了同一个目标，甚至还学会了合作。”

“我不明白？”

我不知道，那家伙原来一直是这样的目的吗，那个如暴君一般的小恶魔，居然会有这样细腻的想法吗？虽然我不止一次从小恶魔身上，发现她露出落寞的表情，她的身上，扛着我不敢想象的重担，就算是对我，她也不曾分给我一点，当时在门口的时候，她是故意在那里等我，或许她只是想说一句‘你还好吗？’。

然而我，却仅仅是因为她将身上的重担掉下了一块小石头砸在我头上，就对她恶言相向。

现在我终于能理解，为什么那个如暴君一般家伙，会衍生出小蕊那种善良的孩子，我开始还以为只是人格互补，但我现在知道，她们之所以能接受对方，因为她们都是一个人，只不过另一个，始终在心甘情愿的扮演着一个善良的坏人罢了。

我哭了，为了自己愚昧的想法，为了她无数次想和我说却没有说出口的委屈，从始至终她都在一个人默默承担。

韩岚紧紧地抱着我。

“还来得及，而且有方夏彤在，她已经在寻找姜小蕊了，而且你和她的契约不是还在，她现在肯定也在某个地方，等着你去接她。”

她擦干了我眼中的泪水。

“去吧，如果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和方夏彤，虽然这么说，但其实是我们需要你的帮助才对，毕竟唯一一个能姜小蕊接触的人，应该就只有你了。”

我站了起来，她说的没错，我自己犯下的错，现在该我自己承担后果，当我正要跟韩岚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一阵剧烈的疼痛从我的腹部传来，那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痛感。

“啊！”

我惨叫一声，呼吸瞬间变得沉重起来，还没等我来得及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人都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