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嫌疑（1/2）

夙玉努力地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师姐竟要违背她一生所遵循的信念, 阻止自己修炼望舒，这会是为了她么？这几乎就是为了她了罢？倘若不是为了她，为何一切会发生在师父替她查看伤势之后？但若不是为了她, 为何自知道她的修炼出了问题的一开始，又无动于衷？

与这件事更相关的，到底是夙玉, 还是夙曦？

夙玉感到一阵仆仆跳动的惶恐, 一种自出生以来从未体验过的忐忑，像是有什么东西埋藏在心脏之内，将随时破心、破胸、突破一切而出——而破出之后，那也不过是件说不清道不明的模糊玩意儿，没人知道它是好或是坏, 犹如修仙传说中的悟道片刻, 直到顿悟那一刻后，才知道悟出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是好还是坏, 于自己的修炼有没有用, 那混沌懵懂中灵光一闪般跳出来的一念是入道升仙，还是一念入魔。

夙玉紧紧地挽住夙瑶的手, 面带微笑, 斯文秀气。心中的思绪纷飞如飘风，狂烈而漫无目的地扫过每一个触手可及的角落, 在即将消逝时又带起一阵又一阵的尘埃。她的思绪也如尘埃飞扬汇聚, 变成一朵一朵的乌云, 遮在心口，沉甸甸集满了灰土的肮脏——这肮脏的起源不过是一个简单的句子，却犹如炼丹时加入的最后一把火，集焠精华的丹药久炼不得，皆因缺这一口真火，一俟火到，丹便功成——倘若师姐妹之间也是需要避嫌的，那么她与夙瑶之间，究竟要不要避嫌？

乌云越来越沉集，一层一层，遮天蔽日，尘土堆积的乌云带来异于其他云彩的迟滞感，在心口摇摇地坠着。

然而乌云之上，毕竟还是晴空万里，气朗天青，阳光恰到好处地明媚着，既不过分酷热，也不失于寒冷，笑着对乌云之上、自我宇宙之外的星辰，摆出最完美不过的太阳姿态。

“夙瑶师姐和夙玉师妹可都是稀客。”经阁的师姐们这样说。她们本都是无心之语，但在夙玉听来，却莫名地像是有了某种暧昧意味，不动声色地收回手，笑着与她们招呼，为了显示这笑的真实，还伸出手去，造作地要挽另外一个师姐的手——这企图自然没有成功，不知是有意或是无意，夙瑶师姐的手伸了过来，搭在了夙玉的臂上，揽着她与另外的人寒暄，然而在她转去与那些人亲近时，又似有意似无意般地推了夙玉一把，将她推到这一边，再与其他的人打招呼。

哪怕是在年终考课之时，夙玉都没与这么多人招呼过，有一瞬间她突然想起“避嫌”这两个字，然后满心里便被这两个字所占满，而一旦她想起这两个字，且彻底地做到了之后，夙瑶师姐的手忽然便松了，不再摆弄木偶似的将夙玉拨来拨去，也不再有意无意地碰到她的肩，她的臂，她的手，她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