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二章（2/2）

“多谢鬼差大哥。”女鬼向阿友道谢。阿友说道：“不必，我是看在少主的面子上，要谢便谢少主吧。”女鬼听了，便转过头来向无忧点了点头，说道：“那多谢无忧姑娘了。”无忧摆了摆手，说道：“不必，你便说说为何要将这杯酒送与三娘，若是有理，我还需待她醒来之后问她，若她也愿意，才能给她。”

女鬼点了点头，开口说道：“陛下死后，我便在这临淄城中漫无目的的游荡。我不甘心就这样被鬼差带回冥府投胎，可也不知道就这样做一个孤魂野鬼有什么意义。直到那一天，我看到了三娘。她那个时候才八岁，虽然十分瘦弱，但却有一双极纯净的眼睛。那一日她的父亲牵着她走进了望楚楼，恰好被我瞧见。按理来说她看不见我，可她不知为何回过头来冲着我的方向笑了，这是很多年以来第一次有人冲着我笑。我一时好奇，便跟着他们进了望楚楼。”

“那个男人向老鸨讪笑着，一会儿拉起三娘的手，一会儿又指着她的脸，只说着’您看这孩子虽瘦弱些，不过是因为家里穷，没吃过饱饭。您买了她，让她吃上了饱饭，保准出落得水葱似的。‘那老鸨用手捏着她的脸，仔细打量了许久。她定是很不舒服，可也没有哭闹，只是悄悄地攥紧了拳头。后来，那个男人心满意足地拿着一小块碎银子出去了，她不知发生了什么，跟在男人身后也要出去，却被男人反身推了回来。那男人不耐烦地丢下了一句’从今天起我便不是你爹了，以后在这里好好听妈妈的话’，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她那时才反应过来，张开嘴巴大哭起来。可还没哭几声，便被那老鸨狠狠地扇了几个耳光，关进了柴房。”女鬼说到这里，眼里满是心疼。

“我看着她，仿佛看到了许多年前的自己，也是这样猝不及防地结束了自己的童年。实在忍不住，便又来到了柴房。昏暗的柴房里，她小小的身体缩成了一团，正把脸埋在膝盖上小声地抽泣着。我那时法力强大了些，可以在人前显形了，便在她面前显了形，犹豫了许久，才低声问道：’你没事吧？’她听见了我的声音，勉强止住了抽泣，缓缓地抬起了头，看着我愣住了。我这才想起自己身上还带着血迹，又是吓人的恶鬼，怕吓坏了她，正要离开，她却用嘶哑的声音问我：‘姐姐，你是不是受伤了？流了这么多血，一定很疼吧？’”女鬼说着，早已忍不住落了泪。她低下了头，许久才重新抬起。

“我听了这话，几乎哭了出来。只是我已经做了许久的鬼，早就忘了怎么哭，只是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她。她见我这样，非但不害怕，反而站起来想要拉我的手。当她发现她根本拉不到我的手的时候，才露出一些害怕来。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告诉她不用怕。我很想告诉她我可以救她出去，可我根本做不到。看着她脸上醒目的巴掌印，我生出了一个念头，我虽救不了她，可至少，我可以替她去经历她即将要经历的事情，反正这些事情我早已经历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