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随风飘荡（2/2）

笑湖戈身体虽然虚弱，头脑倒还清醒，他一听这话，就晓得自己一定是不行了。两位好朋友无非是在问他，一命呜呼了以后，该去向谁报告凶耗？

他满心酸梗，强忍热泪，聚精会神地想了想：父母双亡，自己孤身一人，还能有谁可以去报丧呢？

想不起一个关心自家的亲人，天地宽阔，笑湖戈像一支断线风筝，凄然地在天地间随风飘荡。

不尽悲戚，无穷伤感，笑湖戈洒落下成串的热泪。

王沪生了然他的心事，眼看笑湖戈形销骨立，只剩了一口游丝般的气息，想他恐怕难免沦为孤魂野鬼了，心里一酸，王沪生眼圈儿红红的，为了避免给笑湖戈看到，他忙不迭地别过脸去，落下了泪来。

。。。。。。

偏偏憨头憨脑的袁天宝，还在不停地追问：“小虎哥，你快说，你快说啊！你有什么亲眷要去知会一声？”

笑湖戈被他逼得无可奈何，突然之间给他想起了这么一个人，他有气无力地说：“要么，奈去告诉我格姨母，伊是当初我姆妈认的干姐，我姨丈在高桥乡下种田，名叫梁春发。伊啦有个儿子，叫梁墨林，今年十岁，前一晌听说伊也到小东门来了，勒浪（在）一家铜匠铺学生意。”

笑湖戈断继续续，竭力挣扎，把这一段向他的两位好友交代清楚。

王沪生和袁天宝听清楚了，等笑湖戈再度神志不清，晕睡过去，两个人从他的病榻之前一跃而起，奔到街口，相互约好一左一右，分途去找铜匠铺里学生意的梁墨林。

十六铺总共只有三五家铜匠铺，于是袁天宝轻而易举，找到了那位十岁的学徒。

梁墨林年纪太小，不敢独自回高桥。他说出他家的地址，袁天宝托一位经常往来天海浦东的朋友，带个口信到高桥去。

三天后，笑湖戈的姨母，梁春发的太太，梁墨林的母亲，迈动小脚，颤颤巍巍地走了大半天工夫，赶到十六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