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一十、望眼欲穿（1/2）

看三个大汉走了，那孩子才拉着那个女扮男装的孩子走过来，向凌雪庐笑着见礼说：

“凌爷爷，我是丹儿。听我师叔说过，他在虹桥车上接你一剑，就像刚才那杯酒一样吧？”

凌雪庐也笑笑说：“你掷杯的手法也与你师叔一样。”

“是师叔教我的。”丹儿一拉身旁的女孩子说：“她叫难儿，是五毒教主亲传弟子，外号叫七灾八难，也是个机灵鬼儿。”

难儿也像丹儿一样，向凌雪庐行了个不男不女的礼。

丹儿坐在凌雪庐身边，小声说：“我魔婶子认了个侄儿，叫左无难，得了马妖的阴功玉佩，江湖群小贪心四起，纷纷伺机抢夺。我魔婶子为了保护他侄儿平安东归，叫我和难儿假扮他俩，四处惹事，把那群不怀好意的混帐东西引开，让他们真假难辨……”

凌雪庐心里一动，拦住丹儿的话头问：“为什么是两个人？”

丹儿说：“那个左无难有个女扮男装的同伴，是赤身教的散花使叫沈非非，所以难儿也女扮男装冒充他。”

“赤身教？……沈非非……”凌雪庐问：“那两个孩子什么模样？”

丹儿说：“那男孩比我高一点儿，长得太俊，比难儿还好看。”

难儿一撅嘴，使劲儿一扭身子。丹儿拍拍难儿的肩膀说：

“我老人家说错了。还是我难儿好看，水灵灵的像朵花儿。”

凌雪庐想起了两月前夜里在渭北荒原上一座古庙里遇到过的两个大孩子，后悔地一跺脚，重重打了个唉声。

丹儿见凌雪庐嘴里不住低声叨念：“失之交臂！失之交臂……”刚要开口动问，忽听楼下大街上传来一阵似音非音，似歌非歌的声音：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既像老儒诵文，又像豪士狂歌，不如曲调，自成一腔，豁达悲壮兼而有之，如午夜清锺，声震长空。

丹儿一拉难儿说：“请吴伯伯喝酒。”

难儿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吩咐堂馆：“去请那位唱歌的老花子来喝酒，这两桌的酒菜一并算上。够不够。”

堂倌看那锭银子有二十两，连声说：“够，够，用不了。”撒腿便往楼下跑。

丹儿听楼下喊了声：“谁请花子喝酒？”楼梯刚一响，他拉着难儿一纵身，大白天向两只鸽子从窗口飞了出去。

凌雪庐年轻时也常在江湖走动，像这样在光天化日之下飞来飞去，不但未做过，也从未见过，不禁大摇其头。

楼梯咚咚连响，上来一个蓬头垢面破衣烂衫的老花子。凌雪庐正在举杯欲饮，无意中一转眼看见老花子半黑半白的长发，和一张半哭半笑的阔脸，猛然一放酒杯，砰的一声，竟把酒杯按进桌面三四分深。大喊一声：

“吴兄。”

老花子两眼一转，竟打了个厉闪。凌雪庐站起拱手说：

“愚弟凌雪庐。”

老花子是吴昊，大漠归来连日在泾阳买醉，一听“凌雪庐”三字，乐得凌空一旋，轻飘飘落在凌雪庐桌前，瞪着两只怪眼，上下把凌雪庐打量了好久，突然间问了一句：

“老弟，你是不是把夫人丢了？”

一句话问得凌雪庐心头一惊，转又喜上眉梢，急切地问：“吴兄何出此言？”

吴昊觑定凌雪庐的脸色说：“我遇见过一位女冠，酷似尊夫人。”

凌雪庐忙问：“吴兄可曾问过姓名？”

吴昊摇摇头说：“我是离开道观以后方想到的。四十年前，我与尊夫人只有一面之识，后来风闻与老弟结为伉俪，我曾为二位大饮三百杯，敬为遥祝。如今红颜已老，我如何能识得往日西子？”

凌雪庐大声问：“吴兄所说女冠现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