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零五、天竺禅唱（2/2）

瘦和尚是天竺国师法罗，师兄弟五人来晚了一步，听无难举着玉佩说是阴煞秘笈，便欲凭武功强抢，出手时竟用上了佛门绝学佛灯火，想用纯阳功夺下玉佩，并至无难于死地。不料手指竟如触及透骨寒冰，玉佩震得粉碎，那文弱少年依然挺立如故，面不改色。

归无计见玉佩已碎，反倒仰天一阵狂笑：“归无计，归无计，三十年夙愿已了，今日欲归有计矣。”

无难听师父话音有异，转脸一看，归无计面如白纸，却二目炯炯指着法罗说：

“你痴长七八十岁，却赢不了一个十七岁的孩子。哈哈……”

笑声未了，人已砰然倒地，无难忙跪下察看，归无计二目圆睁，气息已绝。

无邪一声令下，五方阵弟兄放过那群花子，并排站在廊下手中紫铜管一致对外，拦在无难身前。接着，少林众僧口诵佛号，将无难围在当中。岳胜等人又挨近廊角，目不转睛地看着那群后退的花子和后来的天竺五僧。

岳中天像个袖手旁观的局外人，自言自语地说：

“可惜呀可惜！归无计死了，阴煞秘笈也碎了，若要取得阴煞秘笈，只有捉住归无计的徒弟了。”

岳中天像是对自己说话，说话的声音却不小，站在廊前惘然若失的天竺五僧，面对强大对手正踌躇不决，退走吧，显得怯阵，丢了面子；对敌吧，阴煞秘笈已碎，岂非徒劳无功。听了岳中天的几句话后，尼赫鲁对法罗哇啦了一阵子，突然回头问岳中天：

“你说的话是伸（什）马（么）意死（思）？何人是鬼（归）无计土（徒）弟？”

岳中天斜眼白了白尼赫鲁，带搭不理地问：“你是何人？我说话与你何干？”

尼赫鲁站在那里比岳中天高出半截，低头看着只到自己肋下的小个子，轻蔑地说：“我是天竺高僧尼赫鲁，你是谁？”

岳中天看着这个自称高僧的大舌头和尚，也轻蔑地说：“人则高矣，艺未必高。高僧云云，只怕言过其实。”

尼赫鲁怒吼一声便要作势出手。法罗在一旁哇啦一句，转身双手合十向岳中天问：

“施主何人？”

岳中天中气充沛的回了句“岳中天。”

尼赫鲁忽然回颜作喜，向岳中天一笑说：“崆峒三老明月冲（中）天。实（失）敬实（失）敬。”

这一下倒把岳中天弄得不好意思了，三言两语便向法罗和尼赫鲁说明了原委。法罗一听那个接下自己佛灯火的大孩子，竟是归无计的徒儿，又重起欲得阴煞秘笈的贪心，及至向岳中天问明白五毒教和岳胜等人的功力后，不禁大失所望，自己估量凭武功未必能够得手，但贪念一起，如火炙心，站在那里长眉煽动，二目紧盯着廊内外众人，猛然一跺脚，向迦南、尼赫鲁、拉莫奥和英迪哇啦了几句，五人向后退出三四丈外，法罗盘膝坐在地上，闭目合睛默默运功，迦南等四僧围在四周，为其护法，个个脸上露出凝重之色。

无邪正不知他们在捣什么鬼，身后的明慧说了一句：

“这狂僧要用大悲禅唱制人，教主吩咐门下弟子要运功自保。”

无邪听丈夫讲过在京师听雨园斗五台番僧一音的事，知道大悲禅唱能损及内力，但不知这个天竺野僧的功力如何，刚向门下弟子传出指示，法罗已睁开二目，仰首引颈发出曼长的吟诵之声。

那声音初时如慈母哄孩子入睡，继而如窗外秋风扫落叶，夹杂羊羔跪乳和牛犊忍饥之声；陡然冲霄一啸，一峰突起，如暴风骤雨漫天而下，长江大河奔腾千里，惊心骇目，胆战魂飞；转又云开日出，天朗气清，鸟语花香，赏心悦目，渐渐晚霞乍收，中天月明，春闺香浓，缱绻难分；蓦然兵祸骤起，生离死别，哀鸿遍野，嗷嗷待哺……

吟声乍入耳际，未现杀机，功力稍逊的人心无定主，随意听来渐渐入穀，先前巧儿还说了句：“这瘦和尚鬼嚎什么？”后来觉得头顶如戴紧箍，胸上如受重压，自顾运功抵御便不再出声了。有几个功力低的江湖人觉得不好，想要逃离这是非之地，怎奈双腿无力，寸步难移，头上大汗淋漓，噗的倒在地上。

无邪见状，赶忙大声疾呼：“当家的快来呀，这秃驴号丧，有人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