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八、白驹过隙(2/2)
从这时起,江湖上失去了七星剑和玉面魔心,闽南笔架山上多了一双神仙眷侣。夫妻结庐偕隐,永绝江湖。当年初冬,喜获麟儿,白姗姗为子起名归农,强逼凌雪庐答应,将来绝不令归农学武,好作一个安善庶民,保全天年。凌雪庐方庆得子,未想到一夜大睡,近午始醒,一睁眼,只听归农哇哇啼哭,室内失去了白姗姗,书桌上放着一叠信。从这封泪迹斑斑的长信中,凌雪庐才知道白姗姗是阴山赤身教第三代掌门,自幼练就一身毒功,举手投足杀人于无形。但因毒融于血,一失真阴,即走火入魔,每年冬至一阳生之际,必然暴发,直至立春方能好转,稍一不慎,剧毒攻心,定遭周身脱肉而死。白姗姗不愿凌雪庐为其伤心,也不愿凌雪庐看见他垂死的惨状,乃用药将凌雪庐迷倒,连夜出走奔回阴山。信尾写道:
“临书依依,难尽欲言,恩爱十月,缘尽于此,盼苍天见怜,再结来生缘耳。”
凌雪庐一恸几绝,这才想起无怪平日白姗姗经常叨念:“人生得一知己,死而无憾!”……
二十年后,凌雪庐依白姗姗的嘱咐,为毫无武技的儿子归农娶了个贤淑的渔家女,在宁静的海边筑室安居。岂料平地起风波,突遭倭寇入侵,一夜之间,血洗渔村,归农夫妻双双遇害。多亏凌雪庐为教孙儿习武,离奶后便带到山上在身边磨练,才幸免于难。
想不到白姗姗要儿子作一个安善黎民仍不可得,倘若习得过人武功,未必落得如此悲惨结果。凌雪庐一怒之下,苦心孤诣教孙儿习武,宁为强项人,不作低头鬼。又二十年过去了,江山代有人才出,一辈新人换旧人,凌雪庐在儿子身上落空的希望终于在孙子身上实现了。……
驹儿听得如醉如痴,时而惊心动魄,时而痛哭流涕,直到月影西斜,老人住下声了,四周仿佛才落下沉沉夜色,唧唧虫声,好像在续说那动人的故事。
过了好人,好久,驹儿才如梦方醒,抬头问爷爷:
“奶奶事先不知婚后要走火入魔吗?”
老人说:“他当然知道,那是赤身教师门大忌。”
驹儿像和什么人争辩似的,突然大喊一句:“奶奶甘愿以身殉情,真乃光照日月,独步千古!”
老人笑笑说:“我还以为你认为奶奶不值得呢。”
驹儿一挺身说:“为什么不值得,遇上这样事,我也干!”
“好孩子,对。人无真情,便无真心,无真心岂能为真事。你知道爷爷为什么把笔架峰叫着独笔峰吗?你奶奶在时说笔架峰三尖两架,我二人就枕在笔架上的两支笔,要秉笔抒怀,写尽人间真情。自你奶奶走后,只剩下爷爷这一支笔了,爷爷对独笔铭誓,相候至死,海枯石烂,此心不移。”
驹儿遗憾地说:“可惜等了四十年,奶奶回来了竟未得一见。”忽然一把抓紧老人的胳膊说:“爷爷,走,我们去找奶奶,奶奶能回来看你,我们为什么不能去找她?她还不知道有我哪,我找去吓她一大跳。”
老人纵情大笑说:“好,好,驹儿,爷爷为何给你起名叫凌白驹?一是爷爷自愧一生,空怀壮志,一无所成,独居荒山,不觉韶华已逝,叹百年如白驹过隙耳。二是盼你成人中之龙,作凌白两姓的千里驹。你说的正合爷爷心意,奶奶既能找来,我们为何不能找去?”
驹儿问:“上哪儿找?”
老人说:“阴山。七星剑重入江湖,天涯海角,遍觅旧侣,耿耿此心,至死不渝。驹儿,你要记住爷爷一句话:如果奶奶病重不起,爷爷随即拔剑自刎,死后与奶奶合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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