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七、情深知己（2/2）

话虽这么说，可是驹儿却看得出这一挫折重重地伤了爷爷的心。

入夜。新月如眉，万籁无声，驹儿倚在爷爷身边，坐在石屋前一块青石上，听老人讲述着一个遥远的故事：

四十年前，江湖上黑白两道各出现一位美女，人称“黑白双姣”。白道的一位姓陆名青霜，人赠绰号“紫电青霜”。黑道的一位姓白名姗姗，江湖人嗤之为“玉面魔心”。只因出身不同，一样人品，一样行为，白道的陆青霜倍受赞扬；黑道的白姗姗却迭遭诽谤。甚至有人污蔑他是人尽可夫的荡**娃。白姗姗一怒之下，杀了十几个造谣中伤的恶徒，其中有三个是名门正派的年轻子弟，于是便谣言四起，说白姗姗**未遂，滥杀无辜，各大门派邀集海内武林高手，遍寻天下四出追杀。

当时凌雪庐以祖传剑术冠绝江湖，未满而立之年，已与神剑方一舟、梅花剑屈如伸被武林尊为三大剑术名家。孟春之初，自湘西访友归来，路经赣江上游时，遇见白姗姗将一名镖师绑在树上，先数落那名镖师信口雌黄，无辜中伤，然后露出左臂上的守宫，以表明自己守身如玉，正在举剑要下手时，被凌雪庐赶到拦住。白姗姗向凌雪庐讲明原委，凌雪庐劝他放了那名镖师，借其人之口为她辩诬。不料那镖师曾见过凌雪庐，情急之下，竟大喊：“凌大侠救命，千万莫信**谎言。”白姗姗怒不可遏，一剑从口中将那镖师的头颅削成两截儿。凌雪庐嫌白姗姗下手太狠，二人争斗起来。自傍晚至午夜不分胜负，直到次日清晨，白姗姗因体力稍逊，一招失手，凌雪庐在即将刺中白姗姗左臂时，未忍伤她，剑锋微转，划破白姗姗的左袖，本意只为略示敬戒，不料时值红日东升，赫然露出一滴守宫，鲜红如血。凌雪庐赶忙长剑归鞘，一揖到地，向白姗姗道歉：“白姑娘，在下冒犯，敬请见谅。”

白姗姗见他一剑取胜，并无骄矜之色，反而满面疚愧之容，不禁大为赞佩，笑盈盈地说：“盛名之下，谦恭如此，宇内三剑果然不凡。”

斜眼向那旁的死尸撇了一眼：“他明明看过我臂上的守宫，却昧心骂我**。”话方说完，双腿一软，竟靡然跌坐在地上。

凌雪庐也觉筋疲力尽，寸步难移，不由自主地也坐了下来。

两人席地而坐，相对苦笑。白姗姗问：

“你今天放过了我，不怕传扬出去，招人物议？”

凌雪庐淡淡一笑说：“凌雪庐我行我素，独往独来，江湖是非，与我何干！在下习剑，略有所得，深知剑由心发，心正剑始正，你剑势纯正，不应是心术不端之人。”

白姗姗美目一转说：“你看准了？”

凌雪庐说：“昨夜至今，交手已过千招，岂是伪善者可以乱真？”

白姗姗突然二目垂泪说：“白姗姗自入江湖，你是我唯一知音。”

凌雪庐劝慰他说：“江湖鬼蜮，入眼尽是耳食之辈，白姑娘不闻众口可以铄金吗？何必为此自苦。”说完，低声曼吟起来：“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慢慢合上双目，竟默默运动调息起来。

白姗姗见他如此，也闭目收心运功自调。两个生死相拼的敌人，一转眼间竟亲如知友，相距丈余，互不戒备，默默行功。

不久，忽然一阵马蹄声奔至近前。马上一个沙哑地声音说：

“这里好像才经过一场死战，你看那边还死了一个！”

另一个阴沉地声音说：“看样子两个人都筋疲力尽了，正在运功调息。”

“啊！”沙哑地声音突然大叫：“那女的是玉面魔心！”

“你没认错？”

“剥了皮我能认出她骨头！啊，她挨了一剑，袖子破了，你看那胳膊多白，像羊脂玉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