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2/2）

包子说，我现在可没办法通宵啦，第二天根本缓不回来。

有天看完电影，我跟朋友说，那些游戏根本不现实，我们把手机扣在桌子上，除了广告电话和各种推送，手机都不会亮一次。朋友说，我以前有很多个群，现在还在聊的，都不超过五个了。

仔细地想了想，我还聊的群，除了工作，也只剩下三个。

前年去了台北诚品书店，回来之后才想起，曾经我们说过无论谁去诚品，都要第一时间在群里发信息。我找了一会才找到那个群，可上次群里有人说话已是三年前。

我顿了一下，什么都没有发。

人们说，到后来满腹心事会消失的，我却觉得那些心事还在，就像你的影子丢不掉。只不过有一天我们想说的时候，早已经得不到想要的回答了。

“永远热血，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这句话多好啊，谁能想到几年后，陪伴我们的除了热血，还有脑壳疼。

终于学会分配时间。

说来以前也算是热血泛滥，什么事都轰烈，脑袋里是全世界，热闹一波连着一波不停歇。遇到谁都相见恨晚，有说不完的话，整夜整夜不睡觉，现在觉得认识新朋友比工作一天都累，说上几句话就找不到话题了。两个人都要很努力才能说上话，才明白聊天是件多么困难的事。

明明不难过，偏要安慰你；明明不想提，偏提个不停。说每句话都心累，最后学会了沉默。

其实你不是这样的。

你跟对味的人在一起成话唠，跟好朋友在一起成逗逼，冷静也矫情，成熟也幼稚。

可他们看不到。

那年头流行的聊天群，那年头陪伴在身边的人，如今都剩下不多了。蹉跎过，奔跑过，努力过，反倒坦然接受。

或许难过的时刻早已过去，一方面说服自己，本来彼此就是越走越远，能互相陪伴一段路就好；另一方面又发自内心地觉得，这样的生活未必不精彩，至少舒服自在。

后来我才明白，朋友不一定能时时刻刻陪伴在你身边，但你跟他们在一起，一定是舒服自在的。你们就是一个小小星球，有你们特殊的频率，你说了上一句他就能接下一句，别人可能压根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你们却在哈哈大笑。

这是属于你和你的老朋友的语言。

我们之所以一直焦虑不安，是因为从来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生活方式。

因为从没认真跟自己相处过，所以拼命抓住每一个能填满生活的东西。于是我们都用力过，拼命过，挣扎过，失去过。最后才能承认，有些人从一开始就不对，因为太用力，反而越来越远。

归根到底，我们内心本就应该是由自己去填满的。一个人直面世界不容易，但你终究要找到扎下根来的办法，哪怕一路孤独。

当你真的撑不下去的时候，跟那些老朋友说说话就好。

不要把他们带到自己的苦恼里来，他们也有各自的苦恼，倾诉也好，嬉闹也罢，他都不是你的救命稻草。

你的路是你自己走的，你生命里的大雨只能你自己淋，但天黑的时候，朋友是愿意为你亮起灯的那些。我愿意尽自己所能把你的生活照亮些，能不能走到最后，就看你自己啦。

好朋友是就算你失意，就算你难过，也会在你身后的那些人。

他知道你未来或许还会跌倒，但他会把所有的勇气借给你，祝福你，看着你一路前行。也只有他们，在这个忙碌的时代，愿意放下所有一早赶飞机来陪你说说话，哪怕第二天要离开。

越长大朋友就越少，但越长大朋友就越重要。

他们是你的时光机，跟他们在一起，总能找到热血的感觉。

我最幸运的就是有这么几个好朋友，虽然聚会的日子不多，但每次都很开心。很多事儿长大以后就没有人会陪你做了，可他们还是愿意跟你一起折腾一起闹一起傻。

以前的生日愿望总是很宏大，总觉得要做很多很厉害的事情才行。今年我的愿望很简单，望你平安喜乐，望你孤身一人时也不孤独。

写在生日前一天。

写给你，谢谢你，用你的方式陪了我这么多年。

另一位男孩就是反例了。

小王原本是一个很有少年感的男同学，少年感是他身上的那股朝气和能量。可他最近完全变了个人似的，那股朝气不见了，但整个人显得尤为沧桑。

以前经常聚会，现在都不叫他了。一个原因是他自己总会找些借口不来，另一个原因就是他来了也不怎么讲话，整个人邋里邋遢，浑身散发着自暴自弃的感觉。

他现在的生活变成了不定点吃饭，吃什么都随便；昼夜颠倒着睡觉，醒过来已经天黑；生活细节一塌糊涂，外卖都能几个月不扔；头发懒得理，胡子也不怎么刮，整天抽烟，浑浑噩噩。

如果说很多人的“丧”只是间歇性的，那小王已经进入了“丧”的终极阶段：吃喝等死爱谁谁。

他会变成现在这样，是因为这一年他准备考研去美国，所以把工作都辞了专心复习。

一是为了更好的发展，二是想去找在美国留学的女朋友。可他没考上，最终女朋友也以异国为理由跟他分手，因为距离太远，不愿意再这么等几年。

我能理解双方，可小王却觉得错都在自己身上。

他考研的时候是真的很认真，每天起早贪黑，不是蹲在图书馆，就是在楼下的咖啡厅，我也不知道他每天到底能睡多久。可到底不是学生时代了，很多技巧已经丢失，一路上也没个战友，最后还是失败而归。

而他想回到原来的公司，却被拒之门外。这成了压倒他的最后一个稻草，才从此开始一蹶不振。

现在呢，只能窝在一个小房间里，不知道钱什么时候会用完。心里的苦不敢跟家人说，怕家人担心；朋友也不敢见，怕朋友关心显得自己更狼狈。

先是被同事抢了工作成果，被扣了一个月的工资，哭都不敢大声哭，只能偷偷躲在厕所。双十一的时候什么都不敢买，生怕下个月吃不起饭。续租房子的时候，被告知涨了一千块房租，她也只好陪着笑脸把合同签下来。

整个人的状态晕晕乎乎，本来两眼放着光，现在双眼只剩血丝。

将近年关，蒋莹没日没夜地加班。熬夜熬到两三点，她一边敷着面膜一边跟我打电话。

我说，你都这样了，还想着每天敷面膜呢？

她说，就算再泄气，也不能敷衍自己啊。再说了，我可不能被自己的眼袋出卖。我最怕别人关心我了，我不要，我要成为女超人。

我说，看你状态还挺好的嘛。

她说，状态不好这年就过不好了，死撑着呗。

就状态而言，我一点都不担心蒋莹，虽然生活很“丧”，但她还没有泄气。

一个人只要不敷衍自己，就还能重头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