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烧（2/2）

“公子可感觉好些了？”她一面试着商景昀额头上的温度，一面关切着问着。

商景昀刚刚又是说话，又是喝水的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回答她的，只能努力的挤出个笑来。

他刚刚喝过水，嘴唇却丝毫不见润泽，笑起来的犹其明显。

明明快要烧干蕊了还要努力的对自己笑，程雪宜的心就如同被谁给用力的握了一下，又极快的松开。

“公子难受就睡吧，睡着了总能好受一点！”

她的话音落下，商景昀的眼皮便如同落了闸的城门紧紧的阖上了。

程雪宜看了眼门窗的方向，素儿暂未回来，但应该也快了。她深吸一口气，闭上三下五除二的将商景昀身上的束缚给去了，然后扯过锦衾将他的身体藏好，拿着布巾伸到锦衾下面去擦他身上的汗水。

素儿拿着一叠棉布巾回到屋内里看到的便是自家小公子将手伸进被子里去帮大公子擦身体的画面。

一个男子能精心到这种地步，两位公子的感情定是好极了。

素儿心下感慨，手底下的活计没敢停将布巾放到床边的小几上，便又开始用贴子帮商景景擦拭手心。

大户人家有公子哥自打出声起便是奴仆环绕，衣来张口饭来伸手，淋浴更衣皆有丫鬟仆妇们代劳。

对他们而在丫鬟仆妇面前坦露自己的身体就跟吃喝拉撒一样正常。

反过来，对于那些丫鬟仆妇而言侍伺不穿衣服的公子也是她们的分内之事但程雪宜就是觉得别扭。

她不想让素儿看到自家公子身体，纵使明知道自家公子不可能喜欢上素儿她还是觉得别扭，别扭的没有理由，或者说是她不肯去细思里面的因由。

“素儿，你先去睡吧，这里有我一个人就成了。”

素儿一听小公子要赶自己走，以为是自己照顾的不周，心下立时有些慌乱“小公子”

程雪宜明白素儿在怕什么，解释道“以前公子发烧也是我一个照顾的。犯不上两个一起受累。你若是实在过意不去，就在偏房里候着，需要的时候我直接叫你。”

小公子都这么说了，素儿惶恐的心稳了下来，看了眼床上的商景昀“那素儿先退下去了。”

程雪宜点了点头。

打发了素儿，屋子里便只有了程雪宜，她又试了试自家公子额头的温度。

湿湿的都是汗，热度却未见落下来。

她的心里越发的担心。

以着她的经验，若是汗出来了，烧基本上也就退了。

商景昀却是汗流的跟水似的，体温照样烧着，让人担心他最后会因为失水多过而干死。

程雪宜试着给晕迷的公子喂过水，知道没什么效果，便只能拼了命的用酒去搓他的手心，脚心，额头，然后趁着他醒过来的片刻功夫哄他喝水。

就这样，商景昀醒来了昏，昏了醒，在程雪宜的照看下，体温虽然没降下来，却也没有升得更高，直到外面响起三更天的梆子。

像是无形中的攻城号角被吹响了，商景昀身上的汗都然就没了，身上干热，干热的，就像一块随时都要化成灰烬的木炭。

程雪宜知道干烧意味着什么，没了汗液把体内的热量带出来，自家公子早晚得烧废。

“公子？”

商景昀听到动静，努力的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神情萎靡的像是随会被风吹散。

程雪宜将杯子递到他的嘴边又劝他喝水。

明明身体里的水已经快烧干了，却半点也不想沾水，还因为怕自家小厮担心，才努力的洇了点水进去。

程雪宜知道不能将希望都放在孙大夫的药上面了。

“公子，我帮你刮刮后背。”

抢在商景昀的眼皮完全阖紧前，她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在山洞时的时候，她曾用水代替酒替商景昀刮过后背。

商景昀努力的支起眼皮，望向程雪宜张了张嘴，动作极轻微的点了点头。

程雪宜于是小心帮自家公子翻过身，然后拿起铜钱沾上酒落到了商景昀的后背之上。

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她并没有收捏自己的力道，一铜钱下去商景昀的后背上便起了一道红檩。

商景昀的身体明显的僵了一下

程雪宜知道所谓的生病的人刮痧是不痛的就是妈妈骗孩子的话，这一铜钱下去有多疼，她心里清楚。

手抖了一下。“公子忍忍同，一会就好”不管自家公子听见，听不见她仍是忍不住的出言安抚，就像幼年时妈妈安抚自己一样。

不知是她的安抚起了作用，还是商景昀陷入了更深层次的昏迷，他绷紧的肌肉松开了。

程雪宜下手稳，准，狠，不大会儿功夫商景昀的后背便成一个染色铺子，红红紫紫的一片，看着怵目惊心。

“公子，好了”

程雪宜将铜钱好，伸手试了试商景昀额头上的温度，不知是疼的，还是自已的方法起了作用，亦或试孙大夫的药开始见效了，刚刚烧的像炉边的石头块一样，又烫又干的额头上微有湿意。

程雪宜觉得程度还不够，可是自家公子背上的已经没有落铜钱的地方了，她只能接着用酒来擦拭自家公子的身体。

孙大夫说“若是明儿一早能把热度退了，人自然就是无事了”，现在已经是三更天了，眼见着天就要转亮了，程雪宜情急之下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了。

额头，手心，脚心，前心，四肢，连带着腋下等绝对不能随便碰触的地方也没有放过。

当她每一次用手去移开商景昀的腿的时候，商景昀的似乎清醒了一下，她明显的感受到了他的僵硬，性命攸关的时刻她已经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女子矜持，动作只是顿了一下，便闭着眼，咬着牙，该做什么做什么。

就这样，从头到腿擦一遍酒，摸摸额头看看温度有没有下降。从脚到头擦一遍酒，再摸摸额头看看温度有没有下降，她一遍遍的重复着同一动作，不敢懈怠，不敢去想万一自己法子没用要怎么办。

四更天的梆子响过了，五更天的梆子响过了，“喔喔……喔……”不知谁家养了只鸡突然的打起了鸣，程雪宜的心倏的收紧，牙齿狠狠的咬住了下唇，抖着手的去摸她家公子的额头。

水淋淋的，像是刚从水里钻出来，她心里猛的一颤，忙将手伸进了锦衾下面，同样是湿淋淋的。商景昀便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

他原要喊她的名，让她不要担心自己，却突然被身体上传来的触感惊得脑子里空白一片，盯着自家小厮的发顶喉头一阵蠢动，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