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跳房子（1/2）

天启七年，五岁的小皇子商景昀突然大病一场，虽然保住了性命，却因为其母的原故见恶于天启帝，再不复心头宠的地位。

在外人看来，再不得宠的皇子也是皇子，仍是世人无法企及的存在。

在宫里人的眼里，这不受宠的五皇子直接从天皇甲胄的龙子成了断了根的树，折了爪的斗鸡，也就外皮上看着还光鲜，在圣上心里地位可能都不如负责他起居的张得士。

宫里多倾扎之事，这些宫人早就在耳渲目染之下，把那么欺上瞒下的阴暗心思刻在了骨血了。

整天卑恭谄颜的奴婢，受气是常事。

受了气就要发泄，得势的便喝斥不得势是惯例。就这么一层层地压下来，最后所有的气便都落了最底层的几个内侍的身上。

原本跟着五皇子的内侍都是天启帝亲赏下来了，后来随着五皇子地位一落千丈，那些人或是被调走它用，或是托了门子去了别的殿里服侍。

小皇子病愈不到半个月的功夫，跟在他身边的老人走的七零八落，还是皇后与瑞王看不过去，着令大内总管拔了批人过来。

小皇子没了以后，跟在他身边也就意味着没了前途。

宫人原就地位低贱，一个没了前途的宫人的地位更是低到了泥地里，任哪个宫里出来的人都能讥上两声。

刚开始的时候，那些宫女太监心里还有些顾忌，不敢对小皇子怎么样，很快的当他们发现小皇子软弱可欺的时候，他们便开始变着法的将别人加诸在他们身上的气撒到小皇子的身上。

小皇子年岁小，正是喜欢玩乐的时候。

于是他们最喜欢干的便是借着陪小皇子做游戏的名义来变着法子的打击他，甚至是打他。

提议要陪小皇子跳房子的是那些人里唯一一个不曾对小皇子恶言相向的宫女。

宫女叫桃花，长面修容的一张脸，虽不如桃花艳丽，也能称得上一声清秀，桃花的性情与她的面容极似，温和而善良，平日里只是安静的做着自己的事，从不曾将气撒到小皇子的身上。

偶尔没人看见的时候，她会从袖子里摸出半块糕点，或是一片好看的叶子，甚至她还曾摸出过一只用草叶子编织的蚂蚱。

小皇子很喜欢她，但她却不允许小皇子当着别人的面粘她，不许小皇子把糕点，叶子的秘密说出去。

小皇子照作了，刚经历过一场大变故，他的心思早已补迫长大了。

桃花一直陪了小皇子三个月。

商景昀现在还清晰的记得桃花离开的那天，天边的晚霞有多么的红，就像血管里流出来的血似的。

那天轮到桃花去膳房里取小皇子的晚饭。

从他们住的地方去膳房有挺长的一段路，往常一个来回也要半个时辰左右，那天过了半个时辰桃花还没有回来，小皇子的似里便有些担心，等到快一个时辰的时候他忍不住去求德喜，让他出去看看桃花是不是被别的宫里的人给拦在了上。

这样事情格三差五都会发生一次两次的，德喜也曾被的娘娘身边的人羞辱，但他并不想去帮桃花。

垂着眼皮，挑着眼梢，懒懒的看了小皇子一眼，他便无所事事的同仁喜他们两个讨论起桃花会被那一宫的宫人拦住。

“多半是贞贵人的人。”仁喜胸有成竹，一丝一毫的担忧同情都没有。

“贞贵人昨才见恼皇上，今应该没那么张扬。”

“贞贵人惹皇上不高兴了？”义喜，德喜与宫女杏蕊立时将仁喜转了起来“快说说是怎么回事？”

“昨儿……”

小皇子忿然盯着头聚一处的几人，洁白的牙深深的按进了下唇里，一跺脚他转身就要自己出去找。

德喜听着动静，越过几人的脑袋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立时便冲了过来，一把揪住了他的胳膊。

“殿下这是要去哪啊？”

小皇子的手臂被德喜扣的生痛，咬着牙忍着眼里的泪，忿忿的瞪了德喜那张阴损的脸一眼‘我要去长桃花。’

“殿下万金之躯为个桃花亲自受累，若是被人看到了，指不定得怎么想呢？”

‘就是啊’正与仁喜头碰着头说着八卦的杏蕊抬起头来，冲着德喜飞了个眼风，道“我听说啊，李妃身边的那个大红人尚公公为了桃花姐，连李妃的面子都没给，硬是不肯跟那个喜桃结成对子。”

‘喜桃？就是那个瓜子脸……’

小皇子的耳朵里翁翁的响成了一团，两只眼里冒出火来，奈何他人小力气微，连德喜一个阉人的手都挣不脱。

他心里又急又恨，心里的一腔关心都化成了水，从胸口一直漫到了眼睛里。

“哇”

攒了几个月的委屈都顺着这一声哭嚎涌了出来，直彻天际。

德喜等人终于慌了。

小皇子不得皇上欢心，可以任人欺负不假。

但这种事是不能摆在明面上的。若是摆到了明面上，那打的就是皇家的脸面了。

敢打皇上的脸，就是有九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殿下，殿下，你快别哭了！’

几个人哄的是手忙脚乱。

小皇子自知没人能帮自己，又怕传到娘的耳朵里令她凭添忧虑难过，平日里被欺负的苦了也都是自己忍着。什么时候看过这些人如此手忙脚乱的卑贱样子？

心里突然极为痛快，哭的底气便更加的足了。

德喜等人见小皇子压根就不听自个的劝慰，对了一下眼神，几个人心里便达成了共识。

德喜立在小皇子的侧后方，伸手便捂住了他的嘴。

“呜，呜”小皇子憋红了脸，不甘就范的用力的踢蹬。

德喜冲仁喜，义喜一神眼色，两人一个人猫下腰紧紧的抱住了小皇子的腿，一个人圈住了他的腰。

小皇子奋力的用小拳头垂着身前人的后背，嘴里连哭带喝斥‘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些劣奴，是要犯上不成！’

他的年岁毕竟摆在哪里，喊出的声音落到德喜他们几个人的耳朵里就跟具笑话似的。

抱着他腿的仁喜抬起来头，嘴里道‘哎哟奴婢好怕哦！’

他挤眉弄眼的样子逗得德喜，义喜两人哄然大笑。

小皇子身为天下最为尊贵的出身却连堵住这些腌杂的嘴巴都做不到，心里恨急，就是不想顺了那些人的意。

杏蕊虽然也怨恨自己而今的境地，毕竟还是个小姑娘，心地要比德喜，他们三人软上许多。

眼见着下巴已经瘦出的尖尖的小皇子，快要哭断气了，心里突然有些不忍，耐着性子的劝道

‘殿下咱不哭，不哭啊，嗓子哭肿了，就该受罪了。’

捧高踩底是多数人的本能，御医院的太医们也不能免俗。

自打确认小皇子再没有复宠的可能性之后，他们开出来的药便比往常苦了不知多少倍，至于药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