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佟姥姥初来黑瞎子洞（2/2）

天真的冷了，晚上更冷了。朴顺姬戴着围脖露在外边的脸风吹的生疼，好在吴家没多远，她胳膊挎着柳条篮子，到了吴家大门刚要叫门，发现门没在里边挂，就直接快步走进去，刚要拽屋门，看屋门也是虚掩着，“娘，我是心都碎了，婉梅怀的是永发的崽子，你说你让我能平静下来吗？”里边传出佟婉玲低低的啜泣声，她听了不由得惊呆了，手把着门把手，不知是进去好，还是走了好，心里寻思道：“难怪婉玲刚来时，见了小吴像耗子见猫似的东躲西臧的，怕得什么似的，我就觉得没好事！这小吴可真是·······”“我说，玲啊，你得想开点，事情都出了，身体是最重要的，你看你这脸黄皮拉瘦的，你让娘的心难受死了。你等我见到婉梅这个牲口的，我打·····，”佟姥姥正声音颤抖咬牙切齿的说着，外面朴顺姬使劲跺了两下脚，里面的声音边戛然而止了。

“有人在家吗？”她不免有点不自在走进来，心里感觉贸然地忙着关上屋门，“郝嫂呀，快进来，外面可冷了吧？”佟婉玲忙用手擦了擦眼睛走了过来：“这是我老妈，昨天中午到的，妈，这是我总跟你说起的郝嫂”，朴顺姬看到一个身形略高 脑后挽着一个疙瘩鬏脸上长了几颗麻子的年龄大约不到六十的老太太，一双缠过的脚穿着新做的厚棉鞋，从小屋炕沿上站起来微笑着让座：“你们这边可真冷，快坐下暖和一会儿”朴顺姬忙紧走几步，把篮子放在灶台上，扶住她的胳膊：“您老快做，我听小微说大姨从老家来了，就过来看看，也没啥拿的

，这是我养的当年小笨鸡，还有新晒的榛蘑 豆角丝和土豆干，炖小鸡挺好吃的，炖的时候，最好往里放几片五花肉才更好吃。”婉玲微笑看了看篮子里的鸡“郝嫂你可真客气，妈，你看郝嫂养的鸡多大多肥！妈你往炕里坐，郝嫂也往里坐坐暖和”说着也挨着朴顺姬坐下来：“我刚才和我妈说吴永发的事呢”佟姥姥连忙使劲咳嗽了一声，她朝佟姥姥看了一看：“妈，没事，郝嫂是我在黒瞎洞最好的朋友，我们处得和比亲姐妹都亲我有啥事都跟她说，她和这的家庭妇女不一样，从不乱说话”朴顺姬脸红了低了头：“你家小吴没在家吗？小声点”佟婉玲把大屋门开开一点缝看了看，屋里静静地然后轻轻关上了回来坐下：“他公出了，这不快到元旦了吗?”说着长叹了口气，佟姥姥靠着火墙盘腿坐在炕上，见佟婉玲又一声长吁短叹面色晦暗形容消瘦，心里不免心疼不已，冷不防抓起炕的鸡毛掸子使劲敲打几下，把朴顺姬和佟婉玲都吓了一跳，只听她瞪着眼睛：这个牲口王八犊子，看把我好好的闺女整啥样了！？等他公出回来的，我找他算账，日他八辈祖宗的，日他妈的，这个破鞋头子，瞅着他像个人似的不干人事，吃人饭不拉人屎的玩意，天打五雷轰的破鞋头子！我哪天去找他领导去，让他游大街去！让·····”

佟婉玲忙喊了一声叫她别说了，朝朴顺姬笑说：“我妈就这样，郝嫂，她心里装不住事。妈呀，你那样不行，要是那样行的话，我不就早都去找领导了说着压低了声音：“不就是差还有婉梅吗？她好不容易刚结婚了，还怀孕了！这事一旦闹大发了，她咋办呢？”一听这话佟姥姥脸色一暗蔫吧了片刻又仰着头拍手打掌地两手拍着大腿哭起来：“哎呀，我这是做的啥孽呀，养了这么个丢人现眼的呀，这可咋办呀，这个不要脸的丫头啊，你怎么不想想这是你姐呀，你想找汉子那人不有都是吗？为啥这········”婉玲在旁边喊了半天她妈也不听，她冲朴顺姬无奈摇了头，朴顺姬忙上炕拽了拽她：“孩子她姥姥啊，快别这么大声哭，看把孩子们吓到，他们听到不好，邻居听到了该笑话了，这事到这份了，声张了对咱们可不好！”佟姥姥停止了拍大腿，从腰间掏出快兰格手绢擦了擦眼睛和鼻涕：“她嫂子，你说这事可咋好呢？婉梅这个小扫把星啊，你可坑苦了你大姐呀！你大姐对你多好呀，你也太不懂事了！”说着又要拍大腿哭。

朴顺姬看了一眼左边额头有块淤青，想问话又噎回去了，心里想：可能又挨揍了，可别问了，问了倒伤心，唉”沉默一下说：“按理这事我是不应该参言的，但我和婉玲认识这么多年了，她也信任我，我就说几句。要我说啊，这事不赖婉梅，全赖小吴，那丫头胆小又没啥心计，别那么骂婉梅了”心里盘算着当讲不当讲呢，又说：“我发现有好几次，婉玲你不在家的时候，婉梅不敢回家，就抱着吴哲来我家坐着，你啥时下班了她才敢回家，但那时我也没敢多想也没想到呀”婉玲如梦初醒她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怪自己太粗心了，“你说郝嫂我怎么这样粗心呢，我早就发现婉梅总好像怕吴永发似的，确实我不在家她就也不在，我一回来她就回来，她总是像是有话和我说似的，当时我还怪她太贪玩了，是我不好啊，太粗心大意了······”说着抱住了头。佟姥姥又拍起大腿来了：“哎呦，这可怎么好啊，可怎么好呢？哎呦！总是婉梅太不稳当了！”说着用袖子抹了鼻涕，就刷刷地迅速爬到炕沿：“我，我去磨刀我跟他拼了老命，等他回来我要亲手杀了他这个歼夫淫棍！这个天杀的王八犊子子，害得我闺女这人不人鬼不鬼，我要打死他！”朴顺姬被这个初来乍到的佟姥姥吓了一跳，又哭笑不得，心想：“这佟老师的性格和她妈可差别太大了！可吓死我了！”忙和佟婉玲一起按住去要菜墩子的她，却没拽住，婉玲可是知道她老妈的底细的，在老家十里八村厉害都是出名的。小时候，跟着走江湖卖武艺的姥爷练就一身敏捷的身手，文化大革命时候曾挨过批斗，说她曾当过土匪的压寨夫人，后来土匪死了，她才隐名埋姓地嫁给老光棍佟宝财，生养了佟婉玲他们四个姐弟。婉玲知道母亲虽然彪悍，但人很善良也豪爽仗义，现在年纪也大了，脾气秉性改了很多，今天知道自己的闺女受了委屈，哪里受得了呢？

只见佟姥姥把切菜的菜刀放在大酸菜缸的 缸沿上来回荡几下：“你家的有没有磨石？”朴顺姬一身是汗：“我说孩子她姥姥，你这样可不妥，都这么大岁数，怎么这么不压事呢？这事都发生了，你这样解决不了事的！”佟婉玲见母亲这样好气又好笑不由得哭了：“妈，你能不能别这样，算我求你了，你能不能冷静点，你可让我省点心吧！” 老太太胸口起伏喘着粗气 ，把菜刀剁在菜墩子上流泪了：“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怕什么呢？我咽不下这口气我，我生了你们四个，一个都不像我，都她娘的蔫吧的像你那傻爹！”说罢瘫坐在炕沿上不说话了。

佟婉玲心疼的抱着她妈的肩膀：“妈，你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让你跟我费心。你放心吧，这事我自己能处理好，这事得从长计议。你就帮我把孩子给我带好，帮我照顾好家就行了，等我好了，好好孝敬你老人家，噢，妈”佟姥姥终于笑了：“闺女呀，只要你好好的就行了，唉，妈也老了，帮不上i你啥了，就能帮你带带孩子，给你做做饭了”脸看向朴顺姬：“她嫂子，让你笑话了，唉”，朴顺姬拉起佟姥姥的手笑道：“没事，大姨，你可真猛啊1你这么岁数身子骨还这么健朗啊，我俩刚才都没撕把过你呢，呵呵”佟姥姥不好意思地笑了说：“老了不中用了，不过，我在这儿，他姓吴的敢再动我闺女一根毫毛，我可不依饶他！”朴顺姬和佟婉玲不禁对视着笑了。外面，雪越下越厚，看看时候已不早了，朴顺姬忙告辞匆匆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