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埋，路向南_1998年 6月（四）动物世界（1/2）

安媛想起来就想笑。

她走在叶南身后，会突然笑到东倒西歪。

叶南却很不理解，回头，他皱着眉毛问道：“又是什么戳中你笑点，可以笑成这样？”

“没什么，就是想笑……哈哈哈！”安媛很诚实，因为的确没发生什么。唯一正在发生的，是他们两坐过站并错过末班车，要披星戴月地走回家。

“我知道了——就因为我在车上睡着啦？”叶南显然很无奈，这种事居然还能被别人当成笑柄。

安媛嘻嘻哈哈走上来，看到叶南一脸严肃，才微微收敛，“怎么会！”

明明就是！

安媛开始抿嘴沉默，乖巧地走在叶南身旁。

叶南则侧头关注她，女生的心思他一看就透，“说说吧，到底有什么好笑的，让我也开心开心。”

“噗嗤——”安媛果然憋不住，“也没什么好笑的，就是…就是…你也会在公交上睡着。”

“为什么我不能？”

叶南的确会在公交上睡着，但他没想到的是，这次他居然也睡着了——安媛就坐在他身边。他本来应该激动无法平复，怎么到头来就睡过头了。叶南都快搞不清楚这天下午，他是真做梦还是假做梦。

“大冬瓜说过，能在公交车上睡着的人，不是累成狗就是废成猪。我就是累成狗，但很显然你什么都不是啊！”

这样的理论叶南倒是第一次听说，不过他脸上扭曲的五官就表面他的不赞同，“顾冬吗？他怎么尽给你灌输一些前所未有的想法。”

安媛想了想，“可能是觉得有趣吧！”

这样的答案叶南懒得更正。开始回归正题，“为什么我不是‘累成狗’呢？”

“因为‘狗’配不上你。”

叶南脚步突然一滞，转头看安媛，见她一脸认真，才确定她的回答不是在开玩笑。

舔了舔干燥的双唇，叶南第一次觉得与安媛的对话会如此吃力，他继续问：“那我‘配’什么动物？”

在叶南的注视下，安媛眨巴眨巴眼睛，马上得出答案，“长颈鹿！”

“长颈鹿？”叶南下意识地动动脖子——他的脖子很长吗？

“对啊！你不觉得长颈鹿很酷吗？它们看起来温柔善良好接近，但是呢？你很难和它们亲近，毕竟他们脖子这么长。而且听说，他们生气起来很可怕的。”

安媛说的头头是道，叶南甚至随着她的节奏一起点头。但，等等——他难道就是这样？

“所以，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人？”很难亲近、生起气来很可怕——这是叶南从安媛刚刚的陈述中总结出来的关键词。

糟糕！好像说漏了。安媛想蒙混过关，“不…不是啦！”

“安媛，难道要我把逻辑顺序理给你听，你才肯承认吗？”

“真不是，我说你像长颈鹿，是因为你和长颈鹿一样‘高处不胜寒’！”这样说，好像又不对了，安媛看见叶南的表情越来越难看。

高处不胜寒？这又是什么理论，叶南更不理解了。“我语文不好，这是一首诗吗？”

安媛哪里会想到，叶南这样学霸级的人物，有一天居然会向她请教问题。这是诗吗？安媛也不清楚，她只想赶快跳过这个话题，“哎呀！就是说你高啦。”

这回可算听懂了，但叶南也听出来这不是真话。知道安媛正在暴躁的边缘，于是不给她找麻烦，把这个话题一笑而过，“希望如此吧！”

如此善解人意的叶南，让安媛有种于心不忍。她快走几步跟上叶南，缠在他身旁，多说了几句，“长颈鹿已经很好了。像大西瓜，他就是狗，土狗的那种。老夏吗，就是树袋鼠，或者树懒……”

叶南听到发笑，的确他的“长颈鹿”是最好的，不过他最想知道的是——“顾冬呢？他是什么？”

“大冬瓜嘛——他是猴子，整天蹿上蹿下。”

猴子？果然问了也是白问，关于安媛的脑回路，叶南永远猜不透。

安媛玩起劲了，倒想问问叶南，“那我呢？你说说我像什么动物？”

这道问题就像一道雷劈下来，叶南可没有安媛这般想象力，“为什么要像个动物，像个人不好吗？”

“我不管，我都说了，你一定要说一个。”

叶南窘迫，雨伞被他从左手换到右手，又是抓脸又是挠头，最后吞吞吐吐地说：“大…熊猫？”

安媛疑惑：“因为我胖？”

叶南疯狂摇头，“你不胖。”

“哦！我知道了，因为黑眼圈！”安媛期待着。

“你有黑眼圈吗？”叶南正要靠近观察，被安媛推开，“不然因为什么？”

叶南仔细想了想答案，突然有点愧于开口。安媛等半天没等来答案，还以为这是他惩罚自己刚刚回答问题不认真。

暴躁的她，连忙想出另一个解决办法，“算了算了，我再问一个。你觉得周梓涵像什么动物？”

怎么又聊到周梓涵了，叶南有点不解，把问题扔回对方，“你觉得呢？”

“像……孔雀！”安媛注意到叶南的表情，他似乎很赞同，突然有点开心但马上想到自己是大熊猫，就有点焦虑。“该你了！”安媛催促叶南。

片刻思考，叶南给出答案：“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