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再遇（1/2）

京都的夏日总是来得那般悄无声息，水悦湖近岸的水域，莲花朵朵争相绽放，夜晚河边上了灯，一切变的柔和了起来，岸上华丽的楼阁迎来了一日最为热闹的时刻。

沈焕之瞧着馨月阁的牌匾额角的青筋跳了跳，楼上穿红戴绿的姑娘们拿着方帕子不停的朝他们挥舞着，软语相迎，沈焕之瞥了一眼身边之人，道：“这就是你说的清净之地？”

吴芸摸摸鼻子，轻咳一声，笑道：“再杂乱的地方也是有一方净土的，二爷莫要气恼啊。”

这时白司铭迎了出来，几人寒暄客套了几句，由他带路绕过前厅入了后院，与前面相比，此处却是僻静了许多，且朗台水榭精致又不繁复，清新雅致的并不像一处风月之地，倒是书香气十足，沈焕之不禁将这白司铭又重新打量了一番，此人风度不凡，直觉并非寻常的生意之人。

竹林雅间，四周燃着明亮的挂灯，桌上已经布下了几道小菜，离桌几步远有一个隔间，以雪白色的沙帐相隔，轻纱幔帐轻柔虚幻。

“沈家药庄是我穆周医药界第一家，二爷有心在京都设立分部，主导西北业务，何不将其扩充至疆域之外？你看，兄弟我的货栈现今也算是小有名气，近到乌拉国，远至沙国皆有涉猎，倘若将这件事交给我，定当给你办的利利落落的。”吴芸侃侃道。

沈焕之并未急着回话，眼睛瞥了一眼白司铭，吴芸立刻会意，笑着说：“白兄不是外人，我的货栈他也是有份的，二爷不必担忧。”

沈焕之了然的点了点头。

“你的提议钰涵和我提过，如果要行此一步，这也无外乎是个好的主意。”

吴芸一听立时来了精神，却听他又说：“不过，眼下要不要行此一步倒是还需从长计议。”

吴芸看了白司铭一眼，急道：“为何？”

沈焕之随着他的眼光也看向白司铭，见他神态自若，好似已经猜到他会有此一话，心中有感，这个人不简单，而且，他绝对不止是货栈参与者，这一点，从吴芸每每要去看他眼色便猜的到，所以，他说下面这番话的时候，直接面向他而不是吴芸。

“医药也有地狱的限制，不同的风俗，人们所能接受的东西就不同，就比如乌拉国信奉的是巫医、沙国信奉冥神。穆周的草药、丸药在这些地方要想畅销，势必要做好与之信仰碰撞的准备，这是个漫长的过程。”

白司铭轻笑一声：“二爷不愧是沈家当家人，拒绝都拒绝的这般有道理。”

沈焕之向后靠了靠，笑道：“沈某不过诉说事实罢了。”

“白某才学疏浅，倘若有说的不当之处，还请二爷见谅。”

沈焕之做了个请的姿势。

“一个人的信仰确实不易改变，不过在有外压的情况下呢？当信仰在绝望中孤掌难鸣之时，人们是否还是会坚守自己的初衷？”

沈焕之的眸子黯了黯，道：“世间技艺无外乎外压下而精进，你说的可能性除非打破常规，而天灾之外却唯有人祸，这倒是让我想起了古时一个趣闻，话说河东河西两个村落，饥荒之年，河东村向河西村借了几袋种子，待来年归还时，村长却命人将种子炒了三成熟，可想而知，被炒熟的种子自然发不了芽，河西村没了粮，向河东村借粮，河东村村长趁机以粮食换取了河西村的土地，如此，原本的天灾却实为人祸，纵然是杜撰，可是不知与白兄所说是否有异曲同工之处？”

白司铭手指有节奏的在腿上轻点，片刻，笑道：“不知二爷的意下如何？”

沈焕之的笑意渐渐隐了下去。

“沈家为医家，行的是救人之事，白兄怕是找错人了，告辞。”

“二爷，且慢。”白司铭赶紧将他揽了下来，笑道：“二爷见谅，白某方才失言，买卖日后再谈，今日我们只聊风月不谈其他。二爷这等身份之人，淌是随便招来姑娘怕是有所辱没，只是今日引荐之人实乃百年难得的妙人，希望您瞧上一瞧。”说着，不等沈焕之回绝，那边白纱浮动，一个虚幻的身影缓步而来。。。

纱帘徐徐而动，一人一琴台，声声悦耳拂心。

沈焕之的心不知为何被这琴音扰的有些躁动，那纱帘后面的人影一举一动透着一股熟悉的感觉。

“二爷。”吴芸惊呼一声，沈焕之伸出的手在纱前顿了顿，而同样停顿住的还有那细水流长的琴声。

沈焕之眉头一皱，猛地掀开纱帘，那张艳丽的面孔同样惊恐的看着他，熟悉的眼神如洪水猛兽般席卷进他死寂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