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敬语(2/2)
丫环连忙阻止道:“我家小姐不住府上,而是住在湄坞希家老宅子,要是小姐醒过来发现回到学士府,奴婢们可吃不了兜着走。”
“你家小姐很凶吗?”荣帝难以想像一脸乖巧的希希,凶悍起来会是何等模样,该不会像她表姐,又一个河东狮吼,天不怕地不怕的泼妇。
一想到冯表姐今日在宫中,明明已是白纸黑字极其清楚明白的事,连她那太医出身的爹都上前指认了,她还红口白牙的予以否决,坚持是希大学士的长女。
真是厚颜无耻到了极点。
“小姐除了在这事儿上凶,旁的事儿都是好相与的。”
“这又是为什么?”听得丫环如此一说,荣帝不由来了兴致,经由丫环之口,短短一程回路上,他便于无意间将希家的事打听了个大致。
原来她是一个外表柔弱内心却极其执着的小姑娘,为了表姐的终身幸福放下脸面去求素来不睦的父母,想来不应该是虚荣又势力的女子。
荣帝益发笃定是冯表姐使性子,从中作梗,好教他误会她,从而疏远她。还好,他及时得知了真相,若非如此,他便与她失之交臂了。
怎么?
他会在意与她的关系,从而害怕失之交臂?
荣帝这样想,只觉心又是蓦地一跳,待得他垂眸望向她,见她柔嫩的小脸苍白如纸,明显瘦了一圈,露出微尖的下巴,眉心蹙成一道细线,忽然很想要俯下身,就这么吻一吻她。
有他在,她不必这样犯愁,他都会替她去办。
大瀛宫
因这年选秀定在掖庭宫,一应引看等环节自是在掖庭宫两侧连着长长庑廊的偏殿中举行,且说冯表姐入了宫,自有宫中尚宫领着牙婆子、医女挨个挨个替秀女察体。
“内阁希大学士之女,”听得尚宫唤自己的“名字”,冯表姐咬了咬牙根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屋子极其敞阔,两进的明间,但因坐榻前围了六扇围屏,显得有些局促。
“请希姑娘更衣。”
尚宫抬了抬手,两个小宫女便扶了冯表姐坐在榻上,动手去解她的衣带,一时片刻,冯表姐只穿着大红的肚兜儿,姜黄色的春绸小裤躺在榻上。
这时,宫中的牙婆子便挽了衣袖迈着碎步上前。
之后,又命冯表姐起身,围着坐榻缓步而行,考量其体态、步态,听得牙婆子道:“这位小姐虽未缠足,一双天足却也不大,倒也算得到是体态窈窕,就请再念诗一首。”
冯表姐心里晓得,这是要听其声音是否悦耳,便脆生生的念了开来,如大小珠玉落玉盘,十分悦耳动听。
一时,众人都点头到摸玉这关。
心道她也算得上是这批秀女中的翘楚,此等容貌与身段必定是要飞上枝头作凤凰的,因而有些奉承道:
“小姐过了摸玉这关,到了初九月,便可入宫殿选,若为皇上青目选中,还请小姐莫忘了奴婢们。”
“好说,好说,”冯表姐穿好衣裳,在众人的艳羡下满面春风的走了出来,她像是看到一条金光大道直通天子的金銮宝殿。
当今天子安帝三十有九,正值盛年,冯表姐素来厌恶如沈天放之流油头粉面的小白脸,最是仰慕成熟稳重的成年男子,因而十分向往……
越想心里便越喜欢,恨不能当即便选在君王侧,难免高抬了下巴,从众秀女中风风火火的挤了出去。
彼时秀女当中就有太师赵京的女儿,很是看不惯冯表姐傲气的模样,便一脸嫌恶地向众秀女说道:“不就是大学士的女儿吗?虽然是三品以上的堂上官,到底不是实权之职,咱们在坐的诸位,任谁不是朝庭一品大员,或者封疆大吏的女儿,这脸色作给谁呢?”
“还不是仗着生就一张妖妖俏俏的脸,看着就是像是狐狸精,这样的妖精若是选进宫,那还了得?”
跟着附和的是九门提督的妹妹汴氏,娇滴滴的原也是生得羞花闭月、沉鱼落雁,可惜与冯表姐相比,还是少了几分盈盈媚态,因而被比了下去,自有一番嫉妒之心。
冯表姐闻言一个飒爽转身,精致的小口翘起一弯不屑地弧度,指着她二人冷笑道:“对,我若进了宫,你二人便只有独守空房,日日看我的脸色。”
汴氏:“你、就凭你!!!”
赵氏:“难不成你还能够将这后宫的天翻了过来。”
……
“容我说一句罢!”
正当冯表姐与众秀女争得不可开交,冷不防从人群中走出一个生得眉目如画的温婉女子,冯表姐一眼望去,只觉那女子竟与希希生得有几分相似,不免多看了一眼。
那女子又道:“将来都是要进宫一同服侍皇上的姐妹,咱们人还没进去,就这么吵吵嚷嚷的传了出去,岂不令人耻笑,依我之见,还是各自散了,他日也好再相见。”
彼时主持此次选秀的宫中大尚宫正好闻讯赶来,听得那女子如此一说连忙点头称是,生恐秀女们争强好胜,惹出乱子,极力附和:“还是吏部侍郎家的小姐想得周到,凡事以和贵。”
冯表姐一跺脚:“谁有这份心思惹事生非,还不是那些个所谓的金枝玉叶欺负人嘛!”
赵氏:“我们欺负她?”
汴氏:“分明就是她欲欺负我们?狠话都放出来了,将来她眼里还容得下谁?”
饶是汴氏与越氏心里不服,可碍于宫中大尚宫的薄面,到底争眼瞧着冯表姐往偏殿签字画押,以完今日之引看……这才正眼去瞧那跟着相劝的女子。
只见那女子与大尚宫站在一起,宫中大尚宫扭动着富态的身子,作势要福上一福,那女子连忙施施然上前搀扶住她,笑道:“可使不得,您可是宫里年高有德之人。”
大尚宫:“幸得宋小姐明理又识大体。”
“大尚宫谬赞了,女孩子家拌嘴也是常有的事儿,就是家里姐妹,三五日上也总是说嘴要强,更何况依我之见,汴小姐与赵小姐两位所言也并非使一时之意气。”
那汴氏与赵氏起初听得大尚宫夸宋氏,心里正赌得慌,可一个转身,宋氏将话引到他二人身上,也算是给他二人留足了情面,便一同走了过来,说道:“我二人言语上虽有不当之处,却也是使一时的意气……你不知道,我们就是很瞧不上她那轻狂样。”
“听我父亲说希大学士是一位极有涵养的大人,按说教出的女儿应是极其守礼才是,不应是如此心直口快之人。”
见她二人仍是恨恨数落冯表姐,宋氏方笑着将话接了过来,文静地面上尽管露着柔和的笑容,可大尚宫却听出了话里有话,这宋氏棉里藏针,断不是如面上一般好相与的人,对宋氏的喜爱之心不免减了几分,便寻了个由头称还有杂事要忙便抽身而退,只静观其变。
果不出大尚宫所料,汴氏与赵氏听了宋氏所言,不过一时片刻,便使劲浑身解数到处去打探冯表姐的底细,到了中午宫中赐秀女午膳那刻,除了她二人所有的秀女都到了。
“怎么不见汴小姐与赵小姐?”
冯表姐心情极好,以为气走了她二人,便举了银箸,浅尝了一汤匙以鸡脯子拔了丝熬的高汤,正要夸宫中御膳极好,忽听得一阵推隔扇门的声音,却是汴氏与赵氏,肩并着肩,一脸冷笑走进来。
“反了,反了,下作的中人居然痴心妄想,企图混入我们当中,扰乱纲常,进宫为妃。”
糟糕,有人怀疑她的身份。
冯表姐抽了口凉气,心道这两个人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怀疑她的身份?
是谁在背后捅了她一刀?
是谁?
正当她心乱如麻,欲从赵氏与汴氏二人脸上寻找出答案,众秀女都提着罗裙从坐位上站了起来。大瀛的民风虽然开化,可一触及血统与身份,还是有着极其严苛的等级之分。
显然,众秀女不屑于与中人出生的冯表姐同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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