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2/2）

伊诺克手忙脚乱地把钢剑架在了赫伯特的脖子上，却发现里德和卡尔已经突破魔法陷阱悄然接近了其余的三个国王，刚刚卡罗鲁奇发出警告就是为了让他戒备他们两个。

伊诺克立即从腰间刺出剑，同时力所能及地把赫伯特拉向自己。

里德迅速疾跑上前换到左手持剑，在从卡罗鲁奇和迈尔斯眼皮底下救出米加仑的同时自底而上挑起阔剑，轻而易举地破解了伊诺克的进攻；卡尔趁此时机一剑击中了挣扎起身的迈尔斯，并立即救出了萨特里安和法洛拉斯。

迈尔斯尽力地扭动着僵直的身子，卡尔的银剑刺中了他的左肩胛，他的护肩被几乎刺穿了一半。

“看样子你并没有拿过剑，对吗，伊诺克？”里德略带嘲讽地看着前者生疏地握着剑柄，同时带着米加仑国王后退到了一个安全的距离说道。

伊诺克慌乱地调整着手中的钢剑，尽量使自己不像拿祭司手杖那样持剑，同时恼羞成怒地粗鲁地把赫伯特拖到了自己跟前：“闭嘴！卑鄙的畜生们！”

“这个词竟然也能从你口中说出来，真是可笑。”霍尔冷笑着在吩咐士兵安顿三位国王之后按着剑把走了上来。

他只简单地对自己的右耳进行了一些止血处理，尽管如此，现在这位上将的右脸庞已经淌下了三注干涸的血迹。伊诺克看得出他的眼里满是轻蔑。

伊诺克就像走投无路的盗匪一样气急败坏地拎着赫伯特的脑袋警告所有人：“别动！都退回原位！不然我就宰了他！”

霍尔故作妥协地举起了双手，同时象征性地向后退了两步：“噢！你可得想清楚，这可不划算。杀了赫伯特国王之后，你们在场的所有人都得给他陪葬。”

“让那个精灵安分一点，如果让我看到他手里的小动作或者嘴里在念叨什么的时候，赫伯特就得先一步下地狱去！”伊诺克几近丧心病狂地警告艾莉管好萨达希拉斯。现在伊诺克的双脚就像站在针毡上一样不停地挪动、调整，到最后也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容他安稳地立足。

教会士兵和为数不多的祭司重新架起黑曜石盾牌和小型的魔法防御包围了四人。卡罗鲁奇低声咒骂着什么——也许是对萨达希拉斯和艾莉这对恬不知耻的家伙的憎恨，也许是对里德和卡尔救出三个国王的愤怒，又或许是对自己轻敌的嘲笑和责骂——然后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很好……你们已经胜利了！你们这群……狗酿养的杂种们！”卡罗鲁奇曾经伪装的翩翩风度显然已经荡然无存，他现在就像一个丧家之犬一样失魂落魄。

“父王！我们还没输！只要赫伯特还在我们手里，他们就不敢动我们……”伊诺克带着赫伯特退到了觐见厅的边墙附近。祭司和教会士兵中的两三个分别搀扶着卡罗鲁奇和迈尔斯退守到了伊诺克身边。

卡罗鲁奇近乎绝望地再次依靠自己站了起来，现在的他完全没有了坐在王座之上居高临下的气势：“已经有很久了。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就连我自己也不清楚……”卡罗鲁奇喃喃地自言自语，“我做出了无数次决策，编织了无数个谎言，从来没有一次失误，然而这次却输得一败涂地……你们赢了，无知的走狗们，你们赢了！”

“您在说什么，父王？我们不会承认这次失败的！我们要逃出去，以后再来拿回属于我们的王座！”迈尔斯开始有点恼火了，他为他父亲的话大吃一惊。

在他印象中，他父亲的顽强——或者说顽固——几乎已经到了一种令人难以想象的程度，在任何时候他不应该是最先绝望的那个人。

卡罗鲁奇自我嘲讽地冷笑着：“我们还能去哪里呢？我们只能流亡天涯。”

“那也好过向这些蠢货卑躬屈膝。您说过世界上不仅仅只有这六个国家，我们将会在其它地方养精蓄锐、重整旗鼓！”迈尔斯重新拾起了他的钢剑，然后跌跌撞撞地加入了外围的守卫当中。

卡罗鲁奇为迈尔斯的话怔了怔。是的，他曾经的耐心好得无可比拟，他在暗地里谋划了几年政变，都没有产生过半途而废的念头……那么这次呢？

卡罗鲁奇就像一个木偶一样僵硬地动了动身子，他仿佛感到一个旁人无法听到的声音从渺远的地方传来正在向他呼喊着——就先一个母亲对一个孩子殷切的呼声。

他突然想起了月蚀之际来自卡昆勒努斯极地的低语，刚刚他潜意识里听到的呼声和那时候几乎如出一辙。只是他那时候并没有留心，也不知道那一声低语到底代表着什么，直到刚刚，卡罗鲁奇终于明白了它的含义。

“让开！渣滓们！”卡罗鲁奇终于恢复了他应有的冷酷，他拨开面前围绕着自己的教会士兵们，冷冰冰地向觐见厅入口处的剿灭联军说道，“赫伯特将作为我们安全离开杰那德里的人质，直到我们离开基塔里特。这个老家伙对我们来说已经没有用了，只要你们让我们离开，我就会放了他。”

卡罗鲁奇一把从伊诺克手里粗鲁地拽过赫伯特，然后提起钢剑狠狠地把从这位落魄的国王的左臂上划过。

触目惊心的鲜血毫无顾虑地淌过赫伯特灰尘斑驳的小臂，就像流经屋檐之后从檐沟中导下来的水流一样连绵不断却又细如游丝。

卡罗鲁奇很完美地掌控了钢剑的创口，让它看上去十分骇人，却又不至于对赫伯特造成短时间内能危及性命的实质性伤害。

卡尔立即反举起了握着银剑的手表示愿意妥协，他原本企图继续上前的脚步也随之停了下来：“好！我们愿意放你们离开，前提是你必须释放赫伯特国王，并保证不对他造成伤害。”

“这由你们决定。你们每耽搁一分钟，我就在他身上多划出一道伤口……如果你们想看到赫伯特被千刀万剐，但还苟延残喘的样子的话，就继续你们婆婆妈妈的考虑吧！”卡罗鲁奇把钢剑的剑刃重新割回了赫伯特的伤口，好让它不那么快愈合。赫伯特透过封嘴的布绳和湿毛巾痛哼着，却无力挣扎。

觐见厅入口的军官和士兵们都允诺地朝两边退了过去。卡罗鲁奇蛮横地劫持着赫伯特毫无顾忌地走过大厅，伊诺克和迈尔斯以及教会士兵们堆叠着黑曜石盾牌殿后。

加布力尔、霍尔和卡尔带着联军士兵半包着小心翼翼地跟上了教会士兵。

艾莉向身后的角斗士和那一小队士兵示意，他们随即也重新回到了主队，并跟着他们一起紧逼卡罗鲁奇。

“艾莉！瑞斯塔保佑，你毫发无伤！”里德迫不及待地朝着她跑了过来，把她搂在怀里，“你是对的，卡罗鲁奇一直都在利用我们！他为了把对自己有威胁的人除出杰那德里，所以一手策划了你嫁给杰西的闹剧！”

艾莉扬起脑袋拨开里德从额头耷拉下来的一缕棕黄发，再也无法忍住眼眶内的躁动不安泪雨，它们终于肆无忌惮地夺眶而出：“普里……他们杀了我们的父母……卡罗鲁奇，他……”艾莉泣不成声地倒进了弟弟的怀里。

“艾莉，从今以后叫我里德。普雷斯科特，这个肮脏的教名不配冠以法兰斯纳崇高的姓氏……是的，卡罗鲁奇对他们下毒，然后又把他们的尸体抛在了外郊的乱葬岗里……”里德抽噎着闭上了眼睛，但并没有哭出来，这种时候终究需要一个足够坚强的人来承受。

他不是小孩子了。

里德快速地眨了眨眼，把刚刚润湿眼眶的泪水重新憋了回去，然后悄悄瞥了他姐姐身边的精灵一眼，后者已经为他们的父母念了一个安生咒。

“他是谁？鸟兽人俘虏？”

艾莉松开了里德的拥抱，然后换上了夹杂着愤怒的目光盯着精灵，随即又给了萨达希拉斯一个耳光：“他叫萨达希拉斯，是一个精灵。是他救了我们、救了六国——或许他也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之一。别指望我会再抱你。”

萨达希拉斯垂下眼睛简略地鞠了一躬，然后出人意料地抱住了艾莉：“抱歉，艾莉。几乎每一个使用过禁术的精灵都会不可避免地对这些法术陷入无止境的依赖……但我向你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不会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了。”

“你这个……自以为是的独行者。只有当你某一天永远地离开身边的人的时候，你才会忏悔，到时候可就晚了！”艾莉哽咽地默许了萨达希拉斯的拥抱，然后哭得声嘶力竭。

城堡内潜伏的教会士兵都加入了卡罗鲁奇，城堡外的联军士兵们都为卡罗鲁奇和他的追随者们让开了道。

“为我们每人准备一匹马！”卡罗鲁奇向一个中尉命令道。

加布力尔朝那个军官点了点头，示意他满足卡罗鲁奇的要求，然后后者立即跑开了。

卡罗鲁奇又对伊诺克耳语了几句，后者频频地点着头，最后朝着夜幕的天空释放了一个简单的焰火术——教会的人员会明白这种信号的。

那个中尉很快就带着卡罗鲁奇所要求的马匹回来了，卡罗鲁奇示意伊诺克和迈尔斯带着祭司们先行离开，同时告知了他们目的地。

大主教的两个儿子并没有过多停留，径直带着祭司团驰向十字街头，随即没入周围昏暗的景致中。

在确认萨达希拉斯并没有追击出来之后，卡罗鲁奇在教会士兵的掩护下翻身上马，剩余的教会士兵也都纷纷驾上坐骑。

“告诉萨达希拉斯，总有一天我会把他奇怪的脑袋卸下来，然后带着它征服他的国度！”卡罗鲁奇用一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骇人的脸一样的表情对霍尔说道，“还有你，残废的家伙，下次你就将跪倒在我面前，继续完成卡尔没来得及完成的任务。在此之前，惶惶不安地享受你们最后的狂欢吧，这会是你们迈向死亡的乐章！”

卡罗鲁奇在马背上用他的钢剑刺中了赫伯特的右肩，后者随即呜咽着向前倒了下去。卡罗鲁奇最后向联军士兵丢下一个电击咒，然后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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