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封后(2/2)
文帝元年,陈平让右相之职,徙左,周勃为右。驱逐与被驱逐,宫闱争斗的重头戏。
也正是此时才能彰显新皇的威仪和恩德。
当真正置身其中,才知道什么叫做残忍。惨烈宫洗遗留下来的宫人却仍要对曾经参与宫洗或者得胜的一方屈膝下跪,那该是怎样的心境?感恩戴德?涕泪横流?抑或是乞求得到最后的怜悯?
窦漪房不知道,因为自己高高在上,胜利者的姿态此时尽显。
而窦漪房面前,天阶之下,正是被驱赶去北宫的前朝宫人们。
为首站立的,凛然不跪的,白衣萧索的,就是张嫣。
遥远,太遥远了,窦漪房竟无法看清她眸子中的冰冷。
那身轻盈扬起的白衣,是为故帝素服,还是为了符合自己无依无靠的身份。
今日是登基大典,这是最后一项。移宫。
窦漪房,站在新帝刘恒右侧,凌云髻上簪钗十二只,鎏金嵌宝暗福寿钗一对,镏金垒丝点翠茜石榴石红果纹钗一对,包金蝙蝠梅套钗一对,双凤对飞衔寿果錾缠钗一对,珍珠翡翠珊瑚碧玺凤凰点翠多宝簪一对,最后双鬓斜插荷叶珠玉扇子钗一对。里外三层的刻绣缠金的朝绶霞衣,逶迤拖地的凤尾外裳,团团的金凤鸾鸣羞红了双颊,斜佩的紫金绶带,也让有些尴尬难以面对。
满头的珠翠,繁琐的华裳却抵不过她的一身白衣。
六年之后一切都已掉转,莲与华服,仍是我们之间的距离。
迷茫之中有些微妙的悲喜。
窦漪房侧首看着刘恒,那日是她与刘盈,今日是自己与刘恒。
唯一不曾改变的是,皇权。
都要覅迈步,大红色的蚕丝绣鞋,仍带着百鸟朝贺的熠熠生辉,仿若此时下方臣服宫人的境况。我急急的,似乎想甩掉了它,步下台阶时,有些慌乱。宽大的罗袖,被人轻轻拽住,回头,却是刘恒探究的幽深眼眸。她是惠帝的皇后,是当今圣上的皇嫂,却也是吕家的后人,虽没死于宫乱,却必须要迁移到北宫,这是刘恒给的“生”,也是刘恒所给的恩典。
大臣们的恭维成就了张嫣的苟活,却削了她做为惠后的一切优待。
皇嫂,当继位的是故帝的弟弟时,皇嫂的位置就不再是徽征,而是障碍。是我的障碍。
窦漪房无法只能说“恭送太后。”
宫人们送着活下来的人,去北苑。一愣一恩典,一座冰冷的宫殿。
窦漪房也想站在那里,那是自己和刘恒一手得来的天下,我想要俯瞰众生,我也想要有着荣耀无尚,无奈,骨子里的陆亦清再次作祟,破坏了梦想,也破坏了往日的淡定。想到这里,幽幽的笑着。
窦漪房这个身份于我来说,窦漪房不能不介意,它是我万事的保靠,如果说从前是为了性命,现在就是为了刘恒,他的信任将是自己能活下去的勇气。
可笑,他的信任,自己的谎言,多么的不平等。
不知道这一世万般的痴望是否最终都会羽化成空,窦漪房压制不住的心慌,无力的抱住他,目光凄凉。
不得已,都要覅一切都是不得已。朱虚侯想要太后玺,冒签懿旨,企图先行号令天下群雄,拥戴齐王刘襄登上宝座,无奈苦苦搜寻了建章宫,却不见踪影。威逼了齐嬷嬷,如果不交出来就将一根一根手指切下。
腥艳的血,在石桌上晕染开,留下了一滩深红。
朱虚侯最终也不曾拿到那玉玺,齐嬷嬷的倒地让他以为绝了希望。
所以泄愤将建章宫中所有的人全部诛杀。
吕后的血洗是窦漪房此生的噩梦,朱虚侯又能好上多少?他们谁手上沾染的血更诡艳,更动人心魄?权力下的人都没有分别,没有仁善和暴虐一说,仁善是掩盖暴虐的手段,暴虐是仁善的前奏。
血色丹蔻犹如毒杀刘章的鸩酒,暗红骇人。那杯毒酒,想来自己也是尝过的。争斗从来没有停止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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