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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看见有个洞口时，真是瞌睡遇上了枕头！

那洞口不大，须猫着腰才能进去，但洞里却很深的样子。两人争先恐后钻进去，越往里去就越是暖和。刚刚那两个男人，还恨不得钻进对方怀里，这会儿暖和起来，连忙相互推开。再看彼此嫌弃的样子，也都觉得好笑。

洞里蜷缩了一阵子，已没那么冷了。又听见两副肠胃，咕噜咕噜的，不约而同叫了起来。

石头就是石头，伸手在衣兜里摸了一下，摸出两个玉米棒子，乐呵呵地说，今晚吃饭的时候顺手装的，留着半夜守灵的时候吃，这回派上用场了，嘿嘿。

我接了他扔过来的玉米，恨不能狠狠亲他一口。咬了两口，才想起说上两句：石头哥威武！石头哥大救星！

有了点粮食下肚，身上渐渐暖了。石头的闲话，也就又多了起来。

九金，你说这洞这么深，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好东西？

我说野兽不会在这种洞里过夜吧？

他说不会，这洞口太大，不是兽洞。我也闻过，没一点野兽的臊气，地上也不见什么粪便。不是兽洞，放心吧，窜不出个野猪野猫的。

——不过……嗯……倒是可能会有蛇。

不是吧？你莫吓我，在这地方，要是被蛇咬上一口，哪个来救？

石头嘿嘿地笑，你不知道了吧？石头哥抓蛇可是有一套咧。解蛇毒嘛，也不在话下。——现在倒是恨不得撞见两条蛇，把它们收了，那可比吃玉米顶饿得多！

他说到得意，竟真向洞里钻进去。

我身上又累又疼又困，已懒得随他去疯，自己蜷在原地不愿动弹。

他进去了许久，不见回来，想必是洞内确实很深。而石头的野外手段，我向来是绝不怀疑，便只管让他去，等他疯得满意了，自然回来找我。

况且身上的瞌睡虫已在发作，我不如先小睡着等他。

谁知那小子硬是不肯放我睡这一觉。眼皮子刚粘起来不久，就听他在里面喊叫。

九金进来，给你看个好东西！

我说这破山洞里能有什么好东西，你还捡到了金元宝不成？

揉揉惺忪的两眼，我才弯腰钻进去。

这洞里果然很深，越往里去，就越觉得暖和。再往里去，洞里宽敞了许多，而最令我意外的，是竟然看见了火光。

这小子，竟能生得起火来！

我看见石头的时候，他正端坐在一堆火边，洋洋自得地烤着什么。

走近去看了，真是一条蛇！

我登时对石头哥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又冲我嘿嘿地笑。说我们运气实在是好。他看见了这条蛇，追进这洞里来时，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且早备有干柴和火镰，甚至地上早铺好了垫睡的干草。估摸着是猎人避雨过夜的地方，才会留下了这许多东西。

吃罢蛇肉，终于觉得睡意难敌。两人各自卷一堆干草，倒下便美美地睡了。

外面风仍吹得紧密。每一阵风吹过洞口，都像哪个牙齿漏风的人，吹起了牛角，呼呼的响。声音传进洞里来，尽管如泣如诉，却吵不醒我们两个沉睡的人。

呼呼——

可一旦那如泣如诉的声音，越听越真，越听越像时。也会将人从梦中惊醒，不寒而栗。

呜呜呜，呜呜呜——

我睁开眼，看见石头也已坐起来听。

好像是个女人在哭。

当真是个女人在哭。

两个人吓得清醒过来。悄悄地，一起往洞里更深处进去。再进去一段，小洞扭了几个弯，才又见了个大洞。

那大洞着实不小，大得过一间大瓦房。我们这爬进来这小洞口，只如它的风窗一般，悬在半空。

是哪个女人在那里面？她在角落里蹲成黑黑的一团。

她呜呜的哭。脚边扭动一堆火焰，白惨惨的一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