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这是回放之：金钉子2（2/2）

邹起又问：“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姚恩澹。姚明的姚，恩典的恩，水何澹澹，山岛竦峙的澹。”

“哦……原来你就是姚恩澹。”中国文化博大精深，一句“原来你就是……”用不同语气说出来，意思似乎就大不相同了。邹起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打量了她一眼。姚恩澹刚想学他来句“你知道我”，就听见他又说：“上个学期末，要考试的那段时间，在晚自修时翻墙去网吧被校警抓到之后被通报批评的姚恩澹……就是你。”

通报批评是一件大事。但跟表扬不同，批评的通告栏里不会出现差等生的照片。退一步说，哪怕真有照片，那也跟一个品学优良且不闻窗外事的学生毫无关系。

那时的姚恩澹根本没发现，为何一个优等生能记住差等生的名字。

她只觉得他那含笑的眼神，那含笑的口气，太意味深长了。在一口血涌上心口马上就要喷吐出之前，姚恩澹刷的一下起身，拉起自行车气呼呼就要走人。

邹起赶紧拉住她：“小心，你的伤口刚上药。”

果然膝盖处好像又传来一阵撕裂的痛感。姚恩澹倒吸一口气，任由邹起再次从她手中接过了自行车。这次他没有提出载她回去：“慢点走，车我帮你推。”

其实这点伤对姚恩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剧烈碰撞的疼痛只维持了一小会儿，麻辣之后什么事儿也没有。况且她本来就不娇弱。医生简单地在伤口上涂了点消炎药然后贴上绷带，嘱咐一句“暂时不要碰水”之后就放她走了。医生甚至连那点处理费都懒得收。

但是——如果受了一点点伤，那个人就有把你捧在手心呵护的意思，那原本伤并不算伤的疼痛就会被放大、加剧。惹来他的疼惜，惹来她的欢喜。

根本不用问“你家从哪个方向走”，邹起扶着车，直接拐进了一条弯弯曲曲的小道。那条小道花香弥漫，并不通车，却在整个小区里纵横捭阖，从西门走到东门的大道需要走上半个小时，可只要在这条小道上走对了路，时间可缩短至十分钟。

“其实我经常见到你。”邹起开始找话题。

姚恩澹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

“你是每天都会骑自行车上学的，放学了背着书包也不回家，通常要疯了一样一直骑到太阳落山才满身大汗地回来。”

观察得也太仔细了。姚恩澹的眼神轻飘飘地瞥过他，“这么注意我啊。”

“因为你特别呀。”邹起挠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跟别的女孩不一样。”

确实不一样——小区里别的女孩穿着华丽的公主裙，她穿难以分辨男女的休闲装。别的女孩坐在琴房里弹巴赫，她挤在乌烟瘴气的网吧里玩游戏。别的女孩坐在私家车里吃甜筒，她骑着那辆烈焰般的自行车从山坡上疾冲而下，而且松开了把手。

“特别的女孩都是坏女孩。”姚恩澹把脸凑到邹起跟前，双手上举，对他做了个怪兽张牙舞爪准备吃人的动作，还活灵活现地自己配音：“呜哇嗷！”

在他发愣之时姚恩澹把手收起来，认真地警告：“不要靠近我。”

邹起回过神来，哑然失笑。“我也没有靠近你的机会。每次在小区里远远看见我，你就是绕远路也会避开。”

姚恩澹大吃一惊，这他都观察到了？！

“你为什么要避开我？”在学校他是很受欢迎的人物，回到家里他是懂事的儿子，而在小区里，他是一个有礼貌的好邻居。邹起并不觉得自己可怕，她却是一副唯恐避他不及的样子。

姚恩澹没想到邹起是这么一个直接的人，第一次接触就问这种让人不好作答的问题。她指了指不远处的楼房：“我家到了。”

邹起把自行车还到姚恩澹的手里：“方便把你的手机号给我吗？”

“我是方便啊。”姚恩澹仰起头，想也不想就回答。见邹起瞬间亮起明晃晃的笑脸之后，她把高高昂起的头颅一摆：“但是不能给。”

邹起错愕一愣，“为何？”

“你都发现了我看到你就是绕远路也会避开了，怎么还会把手机号给你。”姚恩澹耸耸肩，有点儿吊儿郎当的样子：“那不是自寻死路是什么。”

“那你为何要避开我？”

这个人好生奇怪，问到了别人不想回答的问题，跳过了就罢了，干嘛非要得到个一二三不可。

“你去问神奇海螺吧，我也不知道。”姚恩澹头也不回地把车推回了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