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长安乱（2/2）

他怎么忘记时烨了？

在他的设想里，陛下会认输，但应该会保住龙脉，守住天下最后的一道防线。

他挥了挥手，疲倦地道：“太后已经找到他了。”

“那，我们还用囚禁他吗？”武安君的二儿子忐忑道。

武安君无声的咧了咧嘴:“那几个小子可是不好糊弄。”

“是啊，这两天还再问他们的小叔搬到哪里去了。”

孩子永远是抚慰人心的一剂良药，父子四人皆是忍俊不禁。

国器易主，这是注定载入史册的夜晚。

独属于皇室的龙脉秘辛第一次被外人知晓，只属于皇室的龙脉第一次被外人掌控。

大臣们彻夜未眠，探寻着即将到来的千古未有之大变局的出路。

史官苦苦思索，为重伤未醒的太上皇写史。

可这母子相残，要他们怎么写？

紫宸宫里，孤灯未灭。

山涧梅飘香，流水淳淳。

李业打了个哈欠，仰望着头顶的明月。

“龙脉啊……”

真的啊……

真正的龙啊……

真佩服那什么羽朝的开国皇帝，生猛啊，屡战屡败，还能夺取天下。

真想看看那龙脉是什么东西。

李业挠了挠头，坐在石头上，一动不动。

想了一想，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回到山洞，拿下厚实的被褥，对半折叠，掀开被子躺上去，牢牢裹着自己。

龙脉震动的消息，还在长安城里持续发酵着。

天刚蒙蒙亮，早起的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有人在鹿台山犯上作乱，圣后命地龙翻身，惩治叛军。”

“鹿台山……淮南的鹿台山？”

“对啊。”

“爹！娘！”淮南人士痛哭不已，当下收拾细软，准备回家乡探望家人是否无恙。

亦有人认为圣后的手段过于残忍，但没人敢开口。

河边的凉亭里，下棋的老者缺了一人，多了一个年轻人和一个四岁孩童。

“我不答应。”尚在的老者呵斥道，“你爹想去，那是他的事，他活了五六十岁，即将入土，他这辈子算是活够了。可你不过弱冠之年，未有功名，又何必跟他去蹚浑水？”

年轻人沉默着，他轻声道：“何叔，国本之道，无人可避也。昨晚虞氏荼毒淮州，若不趁此民愤之际，他日世人忘却，便再无匡国之机了。”

“天下书生何其多也，不差你父子二人。”

“书生亦须留有用之身，他日造福天下人，硕业无甚才能，只能代他们先行。”

“糊涂！人活着才有用，你父亲也说世人冷漠，就算你们苏家淌热血，将来又有几人能记得？”

“世人冷漠，唯血醒之。”年轻人起身作揖，“慕寒自小聪慧，比我更有才能，今后还请何叔多多照料慕寒。”

“自家孩子自家养。”老人扭头，固执道。

“爹……”孩童扯了扯他爹的衣角，“你要去做什么？”

年轻人俯下身，看着他忸怩不安的孩子，柔声道：“太后错了，爹要去纠正她的错误。”

孩童似懂非懂：“太后也会犯错吗？”

“嗯，世人都会犯错。”他说。

“慕寒要做不犯错的好孩子。”

“爹相信你。”

又对老者长揖，道：“多谢何叔。”

“愚不可及！愚不可及。我早让你跟我学习，你爹那个老顽固净做昏事，怎会教出你这块臭石头……”他看着年轻人的背影，喃喃骂道，声音逐渐低落，直至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