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血泊之中，泪眼婆娑（2/2）

又经过几天苦战，除却当了逃兵的，大军只剩区区1万人不到。夜晚，寒气袭来，士兵们都瑟瑟发抖，又因都是年纪轻轻的新兵，个个都有了思家的伤怀。如华禀明如常，便组织将士唱起了大周有名的小调：

杨柳轻轻河边草，

哪家姑娘衣裙飘。

明日长征归来时，

送上一件大红袍。

杨柳飞絮飘啊飘，

大军刚过无锡桥。

边关秋月何模样，

只待相似家中娇。

杨柳枝条轻飘飘，

不知生死亦逍遥。

家中小儿衣食安？

莫忧边关好儿郎。

“将士们，明日一战，是生是死，皆可抛。过他个十八年，又是好汉一条。干……”

战场上，刀光剑影，血染黄土。一个个年轻的面孔，表情凝重，眼神中却没有畏惧，只有视死如归。可叹他们与敌军厮杀几个回合，便永久地躺在了血泊中，一阵寒风过，连带着他们身体的最后一丝余温，也没有了。

如常更是身先士卒，在没有护卫的情况下，杀入敌方大阵中央，大挫敌军。

士兵们还在厮杀，天空就下起了微雨，合着两方将士的血泪，侵染着大周的疆土。双方的鼓手更是撕心竭力，捶打着鼓皮，发出轰隆隆的声音，响彻云霄，也激励着还未倒下的将士，奋力厮杀。吹号角的士兵也不甘落后，吹得脖子上的青筋暴露，仍不肯停歇半分，那吹出来的尖锐的声音，又仿佛像远方思念情郎女子的哀嚎之声，凄凄惨惨，却又有一种不放弃的固执之意。

如华也是身着铠甲，上阵杀敌，她将自己的刀刃滑过敌人柔软的身体，带出一缕鲜血，沿着刀刃滴落到地上，合着雨水渗入土地里面，把黄土都染红。

她厮杀，心中的怒火不知从何处起，为着这大周的百姓，她仿佛觉得，一停下来，自己就会被吞噬。她声嘶力竭地吼，仿佛要告诉这天下，自己就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她不会败，身上的力气也不会耗尽……

天色渐渐暗了，打斗的声音越来越越小，鼓声和号角声却不断想着，天边泛起一阵红韵，如华将手中的剑插到地上，抬头扫视四周：浮尸千里，血流成河，却无哀嚎之声，如死一样寂静，阴森的气氛随之而来，如华轻轻闭上眼睛，一秒，两秒之后，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吼了出来……

她再次绝望地睁开双眼，朝颖城方向看去，那城内戒备森严，像极了要开战。只是这战事持续了三月有余，却不见城内丝毫支援，这战究竟是为谁而打，三万年轻的将士为谁而亡？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雏狗。看尽这沙场惨象，怕是你今后都睡不好觉了。”从尸体中，冒出一个身影，在即将到来的夜幕之下，显得既亲切，又可怕。

那人原来是程煜。他的左脸还躺着鲜血，右臂像是彻底废了一样，悬挂在肩头，而他的脸上，居然在笑，笑得那样真实，又那样虚伪，是生气，又像是死亡的召唤。

如华看了他一眼，松开手上握着的剑柄，朝程煜跑去，一把抱住了他。

什么话也没有，只是感受到温暖，任雨还在下，风还在吹，他们都没有动。像是石雕，永远定住了……

如常躺在敌人的死尸之上，被雨水无情地砸醒了。他是第一次真正上战场，没有多余的畏惧，就这样竭力厮杀，他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于是艰难地站起来，活动一下筋骨。他感受到了一阵剧痛，竟有些兴奋。而后，像是又意识到了什么，他开始在死人堆里找寻，嘴里念着：“华儿。”

这个长夜才开始，何时又结束呢？

第二天，天空放晴，太阳都出来了。这时，活下来的人才意识到，“我们胜利了。”

南诏国的大军虽凶猛，且人数众多，但最终溃败而去。如常所率的南征军，来时五万人，而今只剩了，区区一千多人。

怀吴少将陈长生，老将周扶，都统越凡贵等都牺牲了。

这剩余的人，没有进入颖城修整，而是去往夏谷关，支援。这是如常的决定，众人也同意，他们是真的不知往何处啊。试问皇上想要置之死地的人，哪里又是安身之所呢？身为军人，只能投入下一个战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