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华灯初上（1/1）

沿着北慕云的目光望去，只见一说书先生此时已站定于戏台中央，他清好嗓，端好步，仰首道：“魏家儿女，梦断楼阁，云生游梦，沌与虚空，长生长叹，风花雨散，情至情深，轮回与共……”语调抑扬顿挫，声情并茂。

诗晴懵懂地听着，随手往嘴中丢了几块肉，感到腹中充盈，就任性地由着上下眼皮打起架来。北慕云看向对面这个昏昏欲睡的小丫头，哈欠连天，充满胶原蛋白的细致面容泛着月牙白般的光晕，把柔美的面部线条勾勒得更加迷幻，一双迷惘的大眼睛眯成了缝，朱唇微启，唇间的桃红之色像要溢出来般让人不禁想迎上去一亲芳泽。他的嘴角不由地扬起，眼中充满了宠溺之色。

耳边依然萦绕着说书先生洪亮的声音，瞌睡虫却再也忍不住探出头来，带着诗晴进入了梦乡。梦中，有一男子翩翩走来，俯首轻吻了她的额头，手执折扇，小心地晃着，像是怕惊扰了她的美梦。熟悉的檀香味，随着折扇的微风，也忽聚忽散，扑入诗晴鼻中的，在柔美的梦境里，镶上了记忆的烙印。梦中，又出现了一女子的身形，她轻轻走来，哄孩子般轻轻唱道：”宝宝睡觉了，眼睛小，眼睛小，要睡觉，妈妈站在摇篮前，把摇篮摇，哦~好宝宝，安安稳稳睡一觉，今天睡得好，明天起得早，花园里面摘个大红桃......“一抹甜甜的笑浮上了诗晴的嘴角，她呢喃道：“妈妈......“一旁的人微怔，手中摇摆的折扇悬在半空中停滞了半秒，看向她的目光也变得复杂起来。

诗晴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里面有爸妈的嘘寒问暖，有好友的呵护备至，有自己的欢声笑语。可醒来时，一切已成虚空，只有空荡荡的房间，连北慕云也不知去向。半响，她才回到现实，拭干眼角的泪痕，推门出了雅间。雅间门外，一个小厮毕恭毕敬地说：“晴姑娘，少爷在酒楼外等您。”诗晴“嗯”了一声，向一楼走去，一楼门厅的掌柜，见诗晴走下来，也讨好一笑，道：“少爷就在外面。”诗情瞥了他一眼，又继续向外走去。

已是傍晚时分，空气清新凉爽，门外熙来攘往的人群，叫卖的小商小贩，嬉闹的孩童，这便是北城最热闹的街道，长明街，此时在余晖的照耀下，显得有了生命力。余晖中，一个玉树临风的身影，正仰首挺立，欣赏着不远处空中的孔明灯。诗晴走近他，看到他完美的侧颜，带着单纯满足的笑意，在这一刻竟有些心疼，仿个这世界的一切纷争和勾心斗角，都与面前这个超凡脱俗的男子没有任何干系。半响，男子回首注意到身后的诗晴，温柔地问道：“睡醒了？”他身材高大，轻易地遮挡住射向诗晴的余晖，将较小的她笼在自己的身影里。阴影中，诗晴的表情忽明忽暗，她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迎上北慕云殷殷的目光。“走吧，带你逛逛北城最繁华的夜市。”说着，北慕云转身消失在人群中，不待她多想，诗晴紧紧跟上了他的脚步。

长明街上，华灯初上，街边的酒楼，茶馆里，人群络绎不绝。诗晴童心未泯，对街上的发簪，胭脂并不感冒，脚步却停在了一个捏泥人张的小贩面前，小贩手法精湛，不一会儿，一个栩栩如生的孙悟空便在他的手中诞生，让诗晴不由看得出了神。她身后的北慕云问：“想要吗？”诗晴点了点头，刚想伸手去接，又对小贩道：“帮我捏一个猪八戒。”小贩连连说好，不一会儿工夫，便将一个猪八戒送到了诗晴手中。诗晴嘻嘻一笑，将猪八戒递到北慕云面前：”不能侵犯你的肖像权，送给你！“北慕云并不气恼，而对小贩说：”捏个仙女！“诗晴”咦“了一声，问：”你怎么知道我要送自己这个？“北慕云不动声色，一抹坏笑却悄悄浮现在他脸上。

片刻，仙女成了形，北慕云却抢了先机，他拿着仙女，往猪八戒身上一插，一本正经地说：”我就说这猪八戒少了点儿什么，应该是少了个媳妇！“说罢，又满意得端详着自己的杰作。

”你！“诗晴又羞又恼，伸手去抢，却被北慕云一把抓住手腕，带入怀中。北慕云依旧坏笑着：”想让我背你吗？“”不要！“诗晴想努力挣脱，却被他搂得更紧，嘴唇都要贴上。“那你说这个猪八戒是谁？”北慕云又问，声音低沉暧昧，他的气息扑在诗晴的面容上，撩骚着她的每一个神经。

“好了，好了，不是你不行吗？”诗晴撅起嘴，气恼自己的“调戏”又一次以失败告终。北慕云哈哈一笑，一手将泥人塞入诗晴手中，另一只手拉了起诗晴的小手，继续大步向前迈开。

他们穿过了繁华的街道，渐渐走进狭窄小巷，小巷的墙角下，三三两两蹲坐着一些人，有妇女，有儿童，他们衣衫褴褛，面容肮脏，与刚才长明街上幸福的人儿形成了鲜明对比。诗晴惊讶地看着这些人，脚步不由沉重起来，她忍不住扯了扯北慕云的衣角，抬脚够到他的耳边，问道：“这北城这么繁华，还有乞丐啊！”“每个城市都有乞丐，这寻常不过.“北慕云不以为意。”他们好可怜啊！“诗晴说着，从北慕云身上摸了一袋盘缠将将要走向那些人，胳膊却一紧，回眸对上北慕云阻挡的眼神:”你可看到乞丐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你若给了男人，对女人和孩童不公平，而你若给了女人，你走后她们也会被抢夺一空。““怎么会这样？难道衙门不管吗？“诗晴愤愤地说。”“管？北城这么大，谁能管过来？“北慕云道：”奇怪，你刚才还在闷闷不乐想自己的心事，现在怎么又开始关心起别人来？“”我的事。“诗晴的鼻孔轻哼了一声：”你都没有办法，我一个小小的女子又能怎样？与其自寻烦恼，不如来得更现实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