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 云胡不喜（1/2）

东宫勤政殿书房内，太子北辰恪刚刚送走最后一批议谏的大臣，正埋头于书桌上堆积如山的卷宗，逐条逐条地审批着。

在其位，谋其政。北辰恪虽自幼耳濡目染，但这半个月来真正坐下来批复奏折，却还是让他感到了肩上担子的沉重。

南方的水患，北方的干旱，还有那西方战事的进展，东边倭寇海盗的扰民，一桩桩一件件，都容不得他掉以轻心。

朝廷内外，那千丝万缕纵横交错的帮派势力，更是让他夜不成寐。

他看着那一叠叠堆积如山的奏折，那明里暗里的各大家族之间的较量，终于明白了父皇何以会年过百半，还在力不从心地选秀充盈后宫。

这一个个被各方势力送进后宫当作棋子的女子，又岂不是父皇平衡各大家族、牵制朝中各方势力的无奈之举？

人人以为只要把家族里的某个女子送进宫里，沐了隆恩，便是家族有了靠山，却又有谁知道这天下，最是无情帝王家？

北辰恪埋头批阅，往紫檀木书案旁的小几上，一本接一本扔下已经批奏完的折子时，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不知何时，那个默默帮他收拾打扇的宫女，早已换了人。

待到一大摞奏折批了个七七八八，他案上的朱砂笔想去蘸那方龙凤端砚里的朱砂，发现已然干涸的时候，这才搁下手中狼毫，很是不快地对着身后低低喝了一句：“这砚台里的朱砂都没了，怎生这么没眼见？”

谁知那身后的宫女，却并不像往常一样吓得跪到在地，而是悄声缓步走到他身侧，抬头团扇掩面，一双美目似笑非笑地含情凝着他。

北辰恪生平最是讨厌那些不分尊卑，妄想一朝凭着自荐枕席，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卑鄙女子。

因此，他面无表情地冷冷扫了一眼面前看不清容颜，唯露一双勾魂妙目的女子，不由愈发不喜，心道哪里来的奴婢，竟然如此大胆，见了自己居然还敢直视。

他剑眉微蹙，声音不高，但却已是十分不快：“大胆奴婢！还不跪下！”

那女子却并无惧色，眼波微转，团扇下的面色微微一红，“噗嗤”一声娇笑出声：“太子殿下如今真是威风，婳儿好怕呀……”

北辰恪闻声一怔，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一身宫女装扮的如婳，又惊又喜。

他大手一伸，劈手夺了她遮面的团花绢扇，一把将她拉近自己，细细盯着她薄施粉黛的小脸：“婳儿？真的是你，你怎生会出现在此？”

如婳半是含嗔半是娇羞地瞟了他一眼：“子不尔即，岂不尔思？殿下体恤民生，昼夜勤政，废寝忘食，怕是忘了这后宫之中，还有一弱女子日日夜夜思君不见，寝食难安吧……”

北辰恪环顾了一下书房四周，幸好那些侍卫内监早就退出去了，虽说那些人都是自己心腹，但难免隔墙有耳。

如此一想，北辰恪还是面色一沉，一把捂住了她的小嘴，堵住了她后面的话，在她耳边低声喝道：“婳儿，此处非你久留之地，你怎可如此胡闹，不分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