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衣冠禽兽（2/2）

后面的几个人都明白，没人想在这种魔窟里趟这趟生死浑水，没有定数，谁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一个不小心碎尸万段。

不是怕死，而是太难承受，除却生死，都是有血有肉的人，最担心的都是身边人。

但是这些罪犯，一天不除，这辈子都注定得不到安生。

江野的眼皮跳了两下，他按了按眼皮上方，半眯着眼睛懒洋洋的喝完了剩下的咖啡。

和罗新将原打了招呼就背道相驰去了。

祁连笙开车到楼下小区时，江野也正好到了楼下，两个人微微一愣。

祁连笙笑了一下，“还浪了一圈呢？真巧。”

江野回道：“是啊，挺巧。”

祁连笙看着他手里的书，挑眉，“买什么书，这么久，饿不饿？”

江野并没有和祁连笙坦白从宽的意思，他扬了扬手里的书，“之前说是在仓库，没找到，后来等了会儿。”

祁连笙点头，伸手很自然的拉过江野的手，两个人就上了楼。

一进屋，祁连笙连灯都没点开，手就抱住了江野宽阔的后背，江野整个人楞了一下，声音低沉，“怎么了？下午的采访发生什么事了吗？”

祁连笙的额头抵着江野的后背，点了点头，闷声回道：“我就想抱你一会儿，晚饭订外卖吧。”

江野转身时祁连笙用了点力，“不要回头，这样子抱着你就行，我怕你转过头我会忍不住哭。”

祁连笙的声音已经有了许些变样，江野沉默。

屋子里很黑，天黑的太早。

两个人就像进行着无声交流，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江野沉声说道，“阿笙，也许我抱着你，你会更有力量。”

祁连笙没有拒绝，算是应允，江野一个转身，将祁连笙整个人箍进了怀里，宽大的手背轻拍她的后背。

江野微微弯腰，头搭在祁连笙的头顶，声音温润，就像春日里的暖风，夏日里的甘露，“阿笙，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你不愿意同我说，我也没办法妄自揣测。”

祁连笙不吭声，会抱住江野，整个脸面埋在江野的怀里，江野的怀抱向来温柔，同他给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怀里的人太安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祁连笙才缓缓露出一双眼睛，源泉很红，难得的没哭，“你抽烟了？”

问出的话叫江野想要发笑，江野憋着笑意，轻轻摇了摇头，“没有。”

祁连笙伸手在他腰上掐了一把，笃定道：“抽了。”

祁连笙的手还在他的口袋摸索，江野一把抓住两只不安分的手，一个回身，就把祁连笙摁在墙上，高举两只手，轻笑道：“抽了。”

随即就是肆意攻略，直到祁连笙面色涨红，江野才松开松软的她，抱在怀里，祁连笙怒目嗔视，“衣冠禽兽。”

江野将祁连笙抱进怀里，大步往房中去，把她丢到床上后才笑着回道：“衣冠禽兽的重点在禽兽上，所以以后在这么说我，我就划重点了。”

祁连笙看着脱了外套，就要朝外走的江野，忽然喊住了他。

“江野——”

“嗯？”江野正在挽袖子，白衬衫的袖子撸了一半，“怎么了？”

祁连笙看向江野，第一次眼神格外认真，“谢谢你啊。”

江野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准备晚饭啦。”

祁连笙点头。

第二天祁连笙没去公司，而是直接去了签售地点，还没进去就已经到了很多人，门外开始一直到场内，全都有条不紊的排着队。

地点是在临城的新华图文社，很大的一个店，上下五层。

算起来janky还是很会挑地方的。

说是书店，里面也有不少喝咖啡的地方，祁连笙的签售会算是办的很风光了。

按理说昨天下午的采访没有真的问到什么问题，结果对方居然快马加鞭赶出了稿子，并且很难得的今天的效果还挺好，果然大公司就是不一样。

祁连笙当时已经做好了第二天就是负面新闻的准备，结果今天的标题是当代超人气美女漫画家，属性大概就是神秘，个性。

没写神经，泼妇，祁连笙在心底暗暗的替自己昨天的行为做检讨，但是提到那些绯闻，她很难再去跟对方笑脸盈盈，这是她的底线，也是防线。

打出的标题颇有噱头，不知道对方卖的是什么药，祁连笙也懒得想，毕竟那场采访真的不愉快，要是算算，简直就是历史生涯第一次没忍住想要泼对方一脸血的开始。

结果对方却送来了这么一个不知道是炸弹还是礼花的开场。

祁连笙好不容易挤进场内，然后才敢摘下墨镜，janky冲着祁连笙招手，祁连笙很快的走了过去，坐到了桌子里面。

这时底下本来还在互相闲散聊天的人才意识到了刚才错过了什么。

“哇！我的竹生大大！她从我旁边过去了！”

“我嘞个去！我的！我的！我的！大大！”

“……”

后知后觉得人开始沸腾了。

人头攒动，门外本来不打算进来的人，因为里面的欢腾也挤了进去，摆出看热闹的架势，看着许多人买书，然后要签名的，索性秉持着不买白不买的心思，也要了签名。

祁连笙偶尔揉揉酸痛的手，明明是九点半开始的签售，硬生生变成了八点四十五就开始。

有个祁连笙的粉丝要完签名后，始终犹犹豫豫没有要走的意思，祁连笙反应过来，盖上笔盖，柔声问道：“怎么了？”

对方是个女孩子，看起来年纪不大，和要比祁连笙小上几岁，还没说话，耳朵尖就红了。

“有事吗？”janky重复了一遍，那个女孩子两只手绞在一起，怀里抱着祁连笙的书。

“我，我——”

“你倒是说啊，急死我了，我还要签名呢！”后面的人似乎急了，从一个人催促变成了一群人埋怨。

祁连笙好不容易控制住了场内的安静，那个小丫头眼睛居然开始红了。

“我——我想要个和您的签名，我，我，我太喜欢您了！”那个女孩子一说完就深深的一躬，给祁连笙吓了一跳。

祁连笙这才如释重负，笑着说道：“你吓死我了，我以为发生什么事了，就是合照是吗？那就用你的手机吧。”

对方破涕为笑，“谢谢您！”

又是深深的一躬。

祁连笙很快的照好了照片，只是后面的人也开始索要合照，祁连笙拗不过，要是照这么下去，今天的签售会都不用开始了，直接现在变成合照到点结束算了，只是后面老远赶来的人就委屈了。

janky不知道从哪里摸来的自拍杆，献宝似的递到了祁连笙面前，“小笙，这个嘞。”

“厉害啊，想的真周到。”

祁连笙拿过自拍杆，“亲爱的们，今天的时间要是一个一个来要合拍肯定不够了，所以我们分批次来合照好吗，照不完我们就分几波，前排的稍微蹲一点，后面的站着，你们说可以吗？”

一天的签售会其实也就顺利的完成了，图文社的海报是祁连笙大佬宣传照，祁连笙看着上面的江野，江野被后车座的赵白抱着腰，两个年轻的人，很有活力。

祁连笙就没忍住，摸了一下江野的宣传照，就那么笑了。

英登庄园。

“照片吗？”纪寻背着手，头发梳的很整齐，倨傲的下颌骨看着落地窗外的景象。

“嗯，要了照片，只是没好意思要单人照。”说话的女孩子正是像祁连笙要照片的女孩子，只是此时的她一改先前的瑟缩，给人一种难以言明的感觉。

纪寻挑眉，微微侧身，狭长的凤眸眯着看向那个女孩子，“是故意的呢，还是有意的呢？又或者从来就打算把自己也嵌进去？”

纪寻的一番话说的对方脸色时红时白。

纪寻笑了一下，似乎是明了一般，只是对着面前的女孩子伸手，手机就落进了他的掌心，细腻的皮肤，一双手一看便知道是养尊处优的人，加之得体的西装，尽显贵气。

“不过也不碍事，抠掉就行了，我不要别人的脸的，你该知道。”

女孩子没说话，紧紧的咬着下唇，眼睛里亮晶晶的一片，似乎存了许些雾气。

“纪——老板，您——总是这样。”女孩子到底只是这句话，有些埋怨，声音明显得哽咽了些。

纪寻笑着摩擦照片上的祁连笙，眼睛里一片温柔，那神情，同起初的狠戾截然不同，眼中一片柔情，“总是这样？是吗？我不总是这样的，骆繁。”

骆繁最后以下，终于没忍住，悄无声息的就落了泪，后来直接蹲在地上，掩面无声的哭。

只是纪寻已经将照片传到了自己邮箱，手机放到桌上就那么走了。

他的小笙，来日方长了。

祁连笙到家的时候，苏媛打电话过去了。

此时的苏媛正泡在浴缸里，声音无不透漏着懒洋洋的语气，“我的小笙笙，我可看到了你的报道了啊，可以啊，微博粉丝居然已经一百五十多万了。”

祁连笙不觉得开心，也同样没给太大反应，只是冷淡的嗯了一声。

“啧，这什么反应，大数目看多了捂不热你的心？”

祁连笙叹了口气，“你知道福祸相依吗？”

苏媛一愣，“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出事了吗？！”

祁连笙有些哭笑不得，“还没，就是觉得事情不简单。”

“你以为你预言帝啊，这么未卜先知，来了的就安心享受，别东想西想的，我奶奶都不那样了。”

祁连笙切了一声，倚在吧台上，给自己倒了杯红酒。

“媛，我总觉得他回来了以后，所有事情都在朝着不知道怎么形容的方向进展。”

苏媛换了个边，“怎么说？”

“就像突然来的热门，突然来的采访，然后很多年没有过的签售会，总有一种感觉，好像有人在拉线，让我朝着某个方向固化，然后做出一些什么一样。”

苏媛噗哧一声笑了，“你拉倒吧，是不是被害妄想症，你上次说看到他了，可是到现在也没见他干嘛，我想了一下你那次跟我说的话，可能就是你们两的感情因为时间的风吹日晒真的没了。”

祁连笙没办法回复苏媛的这番话，也确实，她没有准确的证明，这种突如其来的火在苏媛眼里也不过是迟早的事，哪怕是每天同她联系和见面的janky也是这么想的。

她再继续说下去，连自己都没办法信服，可是祁连笙知道，纪寻从来都不是那么一个轻易放手的人，因为他对她说了，来日方长。

而她，对他，太了解。

所以祁连笙相信，那些所有潜藏的问题，看似消弭殆尽，不过在等着一个时机，给你定时引爆，到时候，你就是逃无可逃。

四月很快的就这么过去了，就像闹着玩，开始的五月缓缓进入正轨，从冬装到春装，再到夏装，都很快。

江野的时间变得更紧，他偶尔的星期会不再回去。

祁连笙觉得日子又开始重复的无聊了，她听着窗外的蝉鸣觉得很聒噪，甚至有些莫名奇妙的想流泪。

用苏媛的话说，就是艺术家们典型的艺术细胞在沸腾，呐喊它们自己的自由。

苏媛的假期就那么过了，她说自己要回去了，讲不好下一次什么时候再回来。

伴随着耳边的蝉鸣，祁连笙越发觉得难受，她忍不住想要流泪的感觉，也就真的哭了。

鼻音很重，苏媛在电话那头小心翼翼的问道：“你哭了？”

祁连笙没说话，苏媛也不知道怎么哄她，祁连笙好像就突然变得爱哭了。

以前身边没人时，祁连笙都是憋着的，也许江野真的很好，挖掘出了祁连笙内在小女人的心，那颗坚硬又脆弱的心。

祁连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闷闷的一句，“媛，我送你吧，现在还来得及。”

其实苏媛不想要祁连笙送她，因为她自己也难受，最怕的就是短暂的相处，好不容易互相习惯了，又要接受离别，尤其是这种夏天。

苏媛点头，“行吧，我们再聊一会儿，你大概又要翘班了。”

祁连笙却没听出来苏媛语气中的异样，她匆匆关上了电脑，带上了包，没和许硕请假就出了办公室。

在将近堵了两个小时的车后，祁连笙和苏媛终于见面了，不知道为什么，祁连笙见到苏媛的时候，忽然有种感觉，好像她们以后都不会见面了。她们在咖啡店见的面，苏媛选的靠窗的位置，很多年了，她的习惯都没变，不管外面的太阳多么毒辣刺眼，她永远要人一眼就看到。

苏媛身边放着一个夸张的旅行包，没有行李箱，穿着最普通的咖色衬衫，袖口挽到手腕处，一条白色的牛仔裤，先前的长发忽然短了，给祁连笙一种雷厉风行的感觉。

“小笙，我要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那种走。”苏媛是这么和祁连笙说的，她说完这些话犹豫了会儿，急忙喝了口水，低头用指尖摩擦着杯口，水珠就窜上了指尖。

祁连笙握着杯子，嗯了一声，说我知道。

两个人就开始沉默无声，祁连笙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说不让她走，或者自己莫名奇妙的变得脆弱？孤单？

她说不出口，也没有借口不让她走。

这么多年了，身边变了很多人，也就苏媛一直都是朋友，祁连笙很难得去真的和谁交心，再认真的交往，她没力气。祁连笙吸了口气，故作镇定，看着面前的苏媛，扬唇笑了，“那就敬你未来程亮，然后给我设计一件顶级的婚纱吧。”

“谢谢祁大漫画家的吉言呐，我会的。”苏媛好像想起了什么，从包里掏出了两个u盘，银色的边在阳光下微微折射出线。

“呶，老子可是真的给你画了很多婚纱的稿子，也有当初你差点结婚的那件裙子，不过没必要了，这是过去，都留给你，如果再回来啊，我一定给你带一件这个世界上用钱都买不到的婚纱，用一个托运箱，送到你面前。”祁连笙忽然伸手揉了揉眼睛，眼角划过温热，“真是，破夏天什么时候过去，刺得人眼睛真疼。”

苏媛不说话，有一下没一下的画着桌面，沾着杯子上的水，是无穷大的符号，“小笙，我等会儿就走了，然后你别送我了吧，不然我也挺难受的，看到你就更加不想走了。”

苏媛其实有很多话要说，告诉祁连笙，为什么自己突然要走，为什么本来好好的长发变成了短发，为什么起初的计划是留在临城，现在变成了要走出临城，她什么也没说。

她知道，祁连笙总会看到报道，到时候祁连笙也许会心疼她，也许会愤怒的问她为什么不同她说，可是归根结底，都是两个人互相难过。

苏媛撑不住，她宁愿先这么走着，让祁连笙后知后觉。

祁连笙使劲揉着越来越多的眼泪，声音哽咽，“走，你就走吧，大不了我们一辈子不见面就在网上联系，没什么好难过。”

祁连笙还是没忍住，要送苏媛。

苏媛趴在车窗边看了一会儿外面，然后又看了会儿祁连笙，到底是没说话，祁连笙把苏媛送进了机场。

冰冷的女声，字正腔圆的念着：“前往巴黎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hx304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带好您的随身物品，出示登机牌，由5号闸口登机。祝您旅途愉快。谢谢！”

这次的苏媛没有犹豫，看着还在闸口外不断挥手的祁连笙，她有一瞬的想要飙泪，还是忍住了，匆匆进了登机口。

祁连笙看着苏媛毫不犹豫的就进了闸口，张嘴骂到：“王八蛋。”

可是眼泪却止都止不住，像决堤的水，拉开了闸。

祁连笙蹲在地上，机场的正中央，哭的昏天黑地，路过的孩子问着家长。

“爸爸，那个姐姐为什么哭啊？”

大人的世界多的是冷静与可笑，“可能不好好学习，没有钱出去旅游吧。”

只是为了旁敲侧击的告诉自己的孩子，一定要多读书。

祁连笙倏地就站了起来，大声吼道：“去你妈的多读书，大清都亡了几百年了，读你妈个头！”

她其实想说，你都不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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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更对于我这种懒人来说，太煎熬啦，算了算了，还是要撑住，谢谢今晚还来看我的宝宝，谢谢你，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鞠躬。

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