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烧成灰(2/2)
……
其实桉朵儿本是在雪松林外的山谷里煮茶,距离东之月的住处骆寞殿尚远——她甚至不知道骆寞殿在哪里——既然如此,怎么能烧了东之月骆寞殿的书房呢?
这其中就有一段曲折过程了。
话说喜蛋把桉朵儿煮的茶送给那个遛狗的叫蔚林的少年后,牵着桉朵儿离开。蔚林正当口渴,没怎么考虑便就着壶嘴大饮一口。
一壶茶而已,有什么值得考虑的呢?这是常规思维。
事实证明,常规思维通常是错误的,一壶茶真的很值得考虑。
少年一口茶下肚,就伴随一声凄厉惨叫,一手抓着脖子噎得直瞪眼。
他从没喝过这种茶,说是茶其实更像焦糊的烂菜汤,说是焦糊的烂菜汤起手更像呕吐物,说是呕吐物其实更像……总之一壶茶牵引出无限种可能,特立独行于三界之外,西冥千万年难有物质望其项背。
茶壶落在地上,茶水洒了一地。一旁的狗看见少年的表现,很是好奇,忍不住伸出舌头对着地上的茶水添了一舔。
事实证明,好奇害死狗。
狗一添茶水,瞬时浑身狗毛倒竖,嚎叫着一飙几乎跃上树顶,落地后就跟失了准头的流矢一般,横冲直撞地动山摇,舌头长长搭在唇外,被风吹得四面乱飘。
但这样毫无目的地发狂,明显散不了味儿。狗情急之下将舌头贴上少年裸着的小腿,开始拼命在那小腿上擦,擦,擦。
擦得太激烈和忘神,一个没收住势,下牙就深深陷进少年的皮肉。
少年本还处在那茶水带来的酸爽感中,生不如死,又陡遭狗咬,血流如注,一口气没缓上,白眼一翻,一靠身后的老树,跟只泄气的皮球似的焉儿了下去。
那狗刚经历一场死劫,此时见自己竟一口咬死了主人,情绪自是惊恐悲痛到极致,心脏一时没受住,呜咽一声晕得不省人事。
没多久,不远处传来脚步声,顿了顿,撒丫子靠近,边连滚带爬边惊呼:“哥哥!哥哥!你怎么了?哥哥……”
靠近的小女孩莜莜正是蔚林的妹妹。莜莜看一眼满地狼藉,扑到哥哥身上就哭开了:“哥哥,你这是怎么了?你遇到歹人啦?”
蔚林尚存一口气,挣扎道:“不……不是歹人……是……是尊上……”
莜莜惊道:“尊上?”
蔚林艰难道:“尊上的新小老婆……”
说完目光抬向那煮茶之处。
他其实是想借此点名事发经过——一壶茶引发的血案。
莜莜确是个一点即透的智慧女孩,顺着蔚林的目光看过去,沉思片刻,呼地立起,满面通红,义愤填膺道:“尊上的新小老婆,竟这般狠毒?拿茶炉砸晕了旺福,还砸得你一身血?”
蔚林泪水长流。
他撑着微弱的嗓音竭力解释:“不……不是……你你,你听我说……”
莜莜已奔过去抱起茶炉,两眼冒火道:“你等着,哥哥,我这就去给你出气!”
蔚林虚弱地喊:“妹妹,冤冤相报何时了……”
事到如今,他自知无力讲清实情,只求莜莜不要太过冲动。
莜莜已抱着茶炉跑了好远,叫声遥遥传来:“我去找尊上说理去,这是凶器,证据!我不信有证据还讲不清理……”
西风凄凄切切,蔚林悲哀地低唤:“妹妹,你为什么不先带我去看大夫……”
莜莜抱着茶炉一路冲进骆寞殿的书房,但东之月不在。她没耐心等下去,还有小姐妹等她一起去捉鱼。于是她把茶炉搁在书桌上,又找来笔墨,慎重地写了一纸状子,压在茶炉下。大功告成,安安心心退了出去,想象东之月会如何处置那歹毒的小老婆。
问题是,喜蛋之前在那茶炉里催了一团火。那不是普通的火,是东之月族的一种术法,名曰“无垠”,很有深度。喜蛋小小年纪便修得一二,贸然使用,却不知如何收势。于是那未灭的一点火星,沉默一阵后重拾活力,在莜莜离开之后,一直燃,一直燃,一直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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