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有缘千里来洞房(1/2)
(一)
桉朵儿乘坐清河羽族的灵物“天启”飞出韶华宫。
万里江山飞逝,千载行云流衍,天空仍是青蓝海域漩涡,阳光错落成小段,鱼群一样游曳。
桉朵儿坐在天启阔大的背上,满目凄凉。
其实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听说现在外面危险得很。
他们西冥神族平静这么多年,现在却一夜之间风起水涌。大致情况是这样:他们清河羽族和临近的北陆一族杠上了,而北陆一族自古的联盟,西冥神族中最大的势力——东之月族,毫不犹豫地介入战争,已经跨过墨海,逼到他们家门口。
总之是乱得一团糟。
哥哥每天都在忙这些乱糟糟的事,把脑子也忙坏了了,才会不信任她。
她怎么会喜欢苏翊?她怎么会用匕首扎凝玹?她是桉朵儿啊,是从小被哥哥抱着长大的宝贝。从什么时候开始,说疏离就疏离了。芥蒂来得如此防不胜防,不可消解。
想到这些,桉朵儿心里激愤到极点,也悲伤到极点。
又怒又悲中,眼泪哗然而下,情不自禁地去小包裹里掏手绢,找了个底朝天之后,终于有点茫然了。
她隐约意识到一个不大不小的问题,自己在收拾包裹方面,貌似不太专业。
小包裹里的内容是这样的:红豆团子,绿豆团子,黑豆团子,芝麻团子,薯泥团子,桃酱团子,以及几瓶果露。有且仅有团子和果露……
真是,关键时刻就能见证一个人真正的喜好。
桉朵儿忍住汹涌澎湃的眼泪,强迫自己冷静。全是团子,一点咸的东西都没有,这一路牙如何受得了。摒弃牙的问题不谈,她现在是长途跋涉离家出走,总得沐浴更衣,照现在的情况看,她洗完澡后只能把团子裹在身上……
所以,现在没有办法,只能返身回韶华宫,让苏嬷嬷帮忙重新收拾一个包裹。
天启转身,桉朵儿遥遥望见一个青色小点在海域里若隐若现。
苏翊和他的坐骑“青绫海”。
桉朵儿心里先是一酸,紧接着又一暖,然后便因那一暖而更酸楚。
此情此景,只有苏翊还把她放在心上。
她对着飞速靠近的苏翊大喊:“苏……”
“哥哥”两个字被冲进喉咙里。
就在飞往苏翊的一瞬间,她碰到一件怪事。天与地、昼与夜突然在她眼前不停地交错变换,她自己倒平稳得很,一切天地山河却变成河里扑腾的鱼,一会儿头朝天一会儿尾朝天,夹杂片刻朝阳万里,片刻星空幽蓝。
最后的一刻,阳光与星斗均消失,永夜。
眼里有光线落入时,天启已不知去向。四周是繁茂的古木林,挺拔接天自成屏障,星辰顺着暗绿枝叶层层流泻而下。
桉朵儿这才发现一件好玩的事。受灵力控制,韶华宫的昼夜,原来与外界是颠倒的。她飞出宫时明明是早晨,这会儿不小心坠入古木林,却变成星光闪烁的夜晚。
她跪坐在软软的地上,抬头津津有味地看满林繁星。
好一会儿,耳边有声音问:“好看?”
她点头:“好看极了。”
沉寂。桉朵儿骤然爆发出骇叫,满头黑发几乎根根直竖起来:“鬼啊!鬼!”
叫着,身体一软,往前一趴,就与一张人脸正对上,骇叫又加重一层,古木林都跟着颤抖起来。
人脸轻咳一声,淡淡地问:“有这么好看的鬼?”
声音温和,夹着一点幽淡的松针味,只如一缕安息香漫过嘈杂,桉朵儿眼睛瞪得老大,尖叫却不自觉地消退。
她定定心神,看眼前的脸,试图判断是不是一只好看的鬼。但这鬼古怪,只以面具示人。落入桉朵儿眼帘的是一只黑色蝶翼面具,遮住鬼的双眼和半张脸。按说这种遮挡法,并没全部掩去面貌。但奇怪的是,桉朵儿隔着面具,却完全判断不出后面那张脸的美丑,甚至对大致轮廓也没有把握。
好像在面具后,另有一层障眼法。
桉朵儿茫然地伸手,试图去揭面具。纤细的手腕立刻被握住。握她的那只手,掌心清爽温润,好像那触感中也含着松针香味,真奇怪。
那人叹气:“小姑娘,你娘亲没教过你,不能随便碰男人的脸?”
桉朵儿愣愣地点头,想收回手,那人却仍握着不放,缓缓牵到自己唇边,喃喃道:“你很冷?手这么冰凉。”
话音一落,桉朵儿掌心就被热气弥漫,那些热气顺着皮肤上延,又透过皮肤袅袅沉浸入心底。瞬间,她整个人都似一朵舒展于温水的枯菊。松针香味浓郁起来。
那人竟将她的小手覆盖在自己唇上,对那手心哈气。
桉朵儿小声抗议:“不能随便碰男人的脸。”
那人含糊地辩解:“只说不能随便碰脸,没说不能随便碰嘴。”
桉朵儿觉得这解释很合情合理。
毫不夸张地讲,她是真的,真的,太喜欢那人对她哈气的感觉啦。
等她一只手暖起来,那人主动放开后,她又伸过另一只手,说:“这只也很冷。”
那人听话地对她另一只手哈气。
另一只手也暖气来以后,她仔细想想,又小声说:“我觉得我的脚也有点儿冷。”
那人说:“姑娘,你左转走十步。”
桉朵儿迷茫:“啊?”
那人说:“左转走十步,有一个草垛子,你把脚伸到里面去,很暖和。”
桉朵儿心里泛起淡淡的失望。
那人突然道:“姑娘,能否跟你说件事?”
桉朵儿说:“嗯?”
那人叹口气,声音里不无无奈:“姑娘,就算是匹马,夜间也得休息片刻。你能否开开恩,不要不分白天黑夜地骑?”
桉朵儿说:“啊?”
但片刻之后,她便恍然大悟,顷刻间浑身汗毛倒竖,眼珠子在眼眶里挣得生疼,几乎要滴出血。
那人的话,终于让她意识到一个大问题——从落入这片古木林之后,她便一直骑跨在那人腰上,怪不得总觉得地上软软的。
而现在,她不仅骑在那人腰上,还身体前倾而伏,上半身与他紧贴,脸也与他相隔不足三寸。
多旖旎的姿势。
桉朵儿像只中箭的兔子,一跃而起闪到一旁,忙不迭地道歉:“哦哦,哦,对不起对不起,压疼你了,压疼你了,你,你还好吧?”
那人平静道:“礼尚往来,姑娘把我当了半天床垫,我是不是应该也……”
桉朵儿果断地打断:“我身上全是骨头,做床垫硌得慌。赶明儿我让哥哥给你送张全新的。真的,又大又软,包你满意。”
那人点头表示赞同:“你哥哥肯定很有钱。”
桉朵儿借着黯淡天光观察地上的人影。全身月白,着装与渊云很像。衣袂平铺于落叶而散开,如同巨大的蝶翅,一束束黑发流水般穿梭其中,随着夜风拂动而微微起伏。星光再一朦胧,桉朵儿视野里就只剩一幅黑山白水的水墨画。
就这样躺着一动不动,还蒙着面具,却已迥异于众人。
出神间,就听那人再度开口,言语间颇有兴致:“姑娘,静夜无聊,我们打个赌如何?”
桉朵儿不禁好奇,问:“打赌,赌什么?”
那人说:“先说赌注吧。你若输了,就给我做使唤丫头。”
桉朵儿思索半晌,慢慢确定,这是个很雅致、很幽默、很彬彬有礼的神经病。
那人嘴角晕开一缕微笑,轻松道:“我可不是神经病,我这人最守赌约。我若输了,就给你当马骑,绕整个西冥走一圈。”
桉朵儿还没反应过来,便听那人悠哉道:“我们就赌,半个时辰之内,你必定会跟我洞房,如何?”
(二)
夜风幽凉,星光渐次明灭,月亮却仅为一缕淡影,游移在薄云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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