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一场献身引发的血案(上)(2/2)
桉朵儿试探着睁眼。
这一睁,就忍不住惊呼出来。
斗篷男竟然倒地蜷缩成一团,浑身微微抽搐。细细看那片草地,竟溢开数片鲜血。
大晚上在深山老林陡然遇上个羊癫疯加痨病,桉朵儿彻底慌了手脚,语无伦次道:“啊,啊你,你病得这样不轻,你你你,你等着,我去找大夫,找大夫。你等着……你有马吗?”
她不指望这样一个人能驾驭灵物。
“你!都是你!”
斗篷男开口。
桉朵儿一惊。
那声音好奇特。倒也不是好听或难听。说实话,桉朵儿压根辨不清那声音的好坏,甚至连男女都辨不清。只觉那声音空洞却又无所不至,隐隐有种融合万物的气韵。
桉朵儿沉浸在那声音中良久,方才反应过来斗篷男的话,不禁疑惑:“我?都是我?我怎么了?”
斗篷男耿直道:“当然都是你!我刚刚修炼的那‘天地乾坤二百五大法’,最忌中途被打扰!我正炼到紧要关头,你却出声打断我。现在我血脉逆行真气紊乱,走火入魔了!”
桉朵儿肃然而恐!
原来斗篷男不是羊癫疯也不是痨病,斗篷男是被她伤到了!这可闯了大祸。
但桉朵儿回忆整个西冥古往今来的术法,也没想到有“天地乾坤二百五大法”。不过修炼这事,讲究的就是一个推陈出新,实不能只以古方推断。更何况,桉朵儿对于修炼一事,是脚踏实地的废材一枚,有她不知道的术法,再正常不过。
桉朵儿奔到斗篷男身边,斗篷男已挣扎着爬起,捂着胸口咳嗽。
桉朵儿小心帮他拍背,问:“你没事儿吧?”
斗篷男平静一点,声音透出疲惫:“大事儿没有,就是口渴……”
说着略一抬头,从那角度看,估计是瞥到了桉朵儿手里的酒瓶。
桉朵儿顿生警觉。
但斗篷男的手已伸过去,竟然带着黑手套,裹得严严实实。
桉朵儿开始拼死反抗,死死抱住白玉瓶,挣扎道:“不不,不,大哥,你听我说,这个不能给你喝……”
倒也不全是心疼这历经曲折才得来的合欢酒,只是在这荒山野岭,她一个大姑娘和一个大男人独处,若这大男人再灌下足以撂倒一匹马加一只猫的情药,那……
斗篷男的声音听上去很不愉快:“姑娘,你伤得我如此严重,喝你一口水都舍不得?这什么处世之道?”
桉朵儿挣得眼泪都快冒出来:“大哥,这不是水,这是酒……”
斗篷男的语调立刻拔高:“酒啊!酒好!既解渴又活血暖身,我现在就需要酒!”
桉朵儿眼泪汪汪道:“这酒不解渴,只会让你更渴,你要相信我……”
她几乎说不出话,猛地,余光一扫不远处的寒潭,立刻跟遇到救星似的,大叫起来:“大哥,大哥你听我说,我去给你打点儿水!”
斗篷男停止争抢,重复道:“水?”
桉朵儿使劲点头:“水!你看到了吗,那个潭?那潭里的水甘美柔和又秉承灵力,很适合疗伤。”
秉承不秉承灵力桉朵儿不知道,秉承过灵钧的几泡童子尿倒是真的。
沉默片刻,斗篷男道:“哦?真的?”
桉朵儿欣喜若狂,热泪盈眶地点头:“当然当然,哥哥有时修炼岔了,还特地遣人来这儿取水!”
又过片刻,斗篷男完全放开桉朵儿的白玉瓶,道:“既然如此,”他从袖中掏出一只翠玉瓶递给桉朵儿,接着说:“麻烦姑娘帮我取点水。”
桉朵儿接过翠玉瓶,欢天喜地地奔过去,又哼着小曲儿奔回来,轻快如一只云雀。
“给!”她甜甜叫唤,递过翠玉瓶。
但斗篷男却不接。
桉朵儿一愣,一颗心骤然悬起来。
就听斗篷男叹口气,淡淡道:“姑娘好狠的心。”
一句话说得桉朵儿头冒冷汗,结巴道:“啥……大哥说啥?狠什么心?”
斗篷男的声音里含了点悲戚:“姑娘明知我受了重伤,却取一壶凉水给我。寒邪入脏腑,我怕是救无可救了。”
桉朵儿再次愣住。
斗篷男说得好像也合情合理。关键是,这荒山野岭,桉朵儿到哪里找热水?当然,生堆火可以烧水,但让桉朵儿亲手拾柴生火?
桉朵儿也不是不愿屈尊,只是这活计对她来说,真比生孩子还困难。
犯难了半天,一瞥天色,弦月已挂树梢,桉朵儿心里开始发急。
这一急就急出了主意。
她把自己的白玉瓶往斗篷男手里一塞,自己紧搂住翠玉瓶就地一坐,咬牙道:“我给你捂热!”
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石头能被捂热,一瓶水为何不能。
于是桉朵儿和斗篷男相对而坐,整个人尽可能缩小,再缩小,缩成圆圆一团,宛如一只孵蛋的小母鸡,静静孵着怀里的水。
风高月晓,这场景真是说不出的诗情画意。
直孵了两盏茶功夫,桉朵儿终于拍一拍已经微热的瓶身,毫不犹豫地递到斗篷男手里,又顺手拿走自己的白玉瓶,再不耽搁,起身便离开。
她仁至义尽了。如果斗篷男还嫌水冷,那就自己孵吧。
事到如今,她也不想再找斗篷男借灵物或借马。她隐约意识到,那是个不动声色的瘟神,还是离远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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