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漂亮的借口（1/2）

一天晚上，威尚一突发高烧，卧床昏睡。桂姑和哑姨连夜将大队赤脚医生李妙手请上门给他医治。到第二天早晨，威尚一醒来，高烧退了，但浑身盗汗，鼻孔堵塞。见全家人为他当惊受怕，他镇静如若地说：“不就是得了感冒嘛，没什么大不了的，休息几天就好。”

直到渡村大队钢铁厂开炉点火那天上午，威尚一已接连打了三天点滴，身体有了明显好转，但还虚弱无力，躺在床上休息。威刘氏坐在床前陪他说话。

突然听得门外人声嘈杂，威刘氏起身出门，准备去看个究竟。刚到正堂的门口，桂姑回来了，告诉她说：“公社书记来看钢铁厂了。”威刘氏说：“怪不得外面这么热闹哩。”

桂姑随威刘氏进入左屋走到威尚一床前，这时威尚一已经吃了药，又躺到床上了。听得小队会计栗功对着高音喇叭通知：“开会喽，开会喽！各家各户到队长家去开会，不得缺人，公社领导要作重要指示。”

威尚一起身准备下床，桂姑忙说：“爹你就在家歇着吧，学校还在停课，我去开会。”威刘氏见状也说：“叫桂姑去吧。”

桂姑从如意堂去往威成家，沿西厢屋后的小路走，经过栗功家门前。栗功的老婆威乌毛坐在门槛边纳鞋底，冲桂姑招呼：“哟，桂姑去开会呀？要不进来坐坐。”“嗯，回头来坐。”桂姑应声道，她脚步没停留，又听见威乌毛的叹息声：“哎，整天在外忙乎着，哪里还有这个家？”桂姑知道威乌毛是在埋怨栗功，没去理会了，她绕过栗功家屋角，看见威成家门外站着几个社员，陆续有社员赶过来。

再走近，看见屋里挤满了人，桂姑停止了脚步，听到莫大嘴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大家静静，现在开会了，……这是公社党委高书记，这是公社的品社长，这是公社党办的景主任，大家欢迎。”外面的人没有反应，只听得里面稀拉拉的几个掌声。连公社领导的影子都看不到，怎不能凭空想象着鼓掌吧？桂姑心想。

一个洪亮声音传来了，那种语气，充满了自信，充满了霸道，桂姑断定是公社党高官高九霄的了。高九霄说：今天来渡冲，作个实地调研，给大家鼓鼓劲。刚才到现场考察了，渡村大队钢铁厂建在依山傍水的渡冲，规模大，条件好，短短的半个月时间就建成了这么个大厂，说明渡村大队把准了方向，人心齐，泰山移呀。公社要把渡村大队钢铁厂作为先进典型来宣传……

桂姑绕到威成家的屋后，见披屋的厨房门开着，径直走进去。屋内热气腾腾，桂花在杀鸡，见桂姑来了，笑道：“姐来得好巧，我正要找你来帮忙哩。”桂花说公社领导要在这儿吃饭。

当天，高九霄指定要到渡冲小队队长家吃午餐。威成从中品出深意，他觉得自己得到了公社书记的赏识，就意味着进入了公社书记的视野范围，他为自己把准了方向而暗自高兴，但他表面还显得若无其事的样子，在莫大嘴等大队干部一干人面前他要深藏不露。那个时候，人们就是这种心态，别说是公社的领导，就是大队的书记、队长，到哪家吃饭了，哪家就很有面子，哪家在人前人后都显得风光。所以威成觉得机会实在难得，他叫他老婆桂花好好准备一桌菜肴。

桂姑给桂花做帮手，屋里屋外的张罗着，剖鸡杀鸭，洗鱼煮虾，切菜剁肉，烧水做饭。会议才开到一半时，鸡、鸭、鱼、肉等美味佳肴的浓香传送到正屋的会场了，一阵接着一阵的，足以催人胃口大开。

威成家接待公社领导的午宴是十一点半开始的，加上大队长莫大嘴、副大队长良仁义、生产小队会计栗功和威成自己，正好八个人，满满的一席。觥筹交错中，热烈的气氛，浓烈的酒香，充盈了渡冲生产小队逼仄的空间。待五瓶古井贡酒全部见底时，已是下午两点钟了。

午宴过后，送走了红光满面的公社领导们，莫大嘴向威成竖起了大拇指，口口声声称赞他是个人物，够味儿。良仁义附和着说：“威队长，领导这么夸奖你哩，你得请客，你得请客。”

这正中威成的下怀，他要借午宴的东风趁热打铁，说：“我就是这么想的，就今晚，领导怎么样？”

“爽快，今晚就今晚。”莫大嘴说。

往暗地里说，对于收买人心，争取话语权，威成是有他的套路的，他要抢在别人的前头，占据至高点，现在机会来了，何不紧紧抓住呢？大队长、副大队长可是整个大队的核心人物啊！

晚餐时间，重摆酒席，三人你来我往推樽把盏，酒过三巡，来了酒意。

让莫大嘴还耿耿于怀的是，上午公社书记对威成大加赞赏，他醉眼朦胧，醋海翻波，说：“威、威队长，你得到高书记、赏识，对于你的前程，形势一片大好啊！”

这时良仁义也是半醉半醒了，但他还没忘拍大队长的马屁，说：“是的啊，当初是大队长慧眼识英才，抬举威兄弟你做小队长的，没大队长抬举威兄弟你哪有今天？要混个人样，你得跟紧大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