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初见（二）（2/2）

萧染拨开落叶，手轻轻抚上了琴弦，感叹道：“这么久了，这把琴竟还完好如初，不知是何人打造。”

莫明欢对琴并不了解，她没说话，只用目光打量琴身。

萧染一拂袖子，扫落残叶，坐在了石凳上，他双手按在琴弦上，欣赏着这把琴。

“你弹这琴真的没事吗？”莫明欢抿着唇，语气中暴露出了些担忧。

“无碍，七殿下曾说过，琴放在这儿，只要懂琴的，谁弹都可以。”萧染说道，他抬头对莫明欢一笑，“你不是说想听我弹琴吗？”

莫明欢微微愕然，随后释然地坐在了另一边的石凳上。

看她像小孩子一样坐好，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萧染忍不住又低低地笑了。

莫明欢听着他的笑声，脸颊泛起不太显眼的红晕。

萧染没有注意，此时他已经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这把琴的身上，手指轻轻拨动着琴弦，好久未被人弹奏过的琴发出喑哑干涩的声音，好似在哭泣，就像是生活在荒山野岭中，许久没跟人交谈过的野人，刚说话时，声音也是如此。

萧染的手顿了顿，他竟能感受到这琴在哭泣哀鸣，这把琴宛若是有了生命般，真是……有意思。

唇畔浮现抹笑，萧染凝聚起全部心神，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这琴身上，他的手不再停顿，认真拨弄着琴弦，行云流水般的琴音顿时如山溪水流淌了出来，又宛若春季冰雪初融的湖面，泉水叮咚作响，蜿蜒至远方。

听着这琴音，莫明欢双眼就是一亮。

教过她的那么多先生，没有一个能比得上萧染，他们的琴音都是沉闷枯燥，让人不由自主心生厌烦的，而这种让人眼前一亮，心中清透宁静的感觉是莫明欢从未体会过的。

她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幅正在缓缓打开瑰丽画卷，她看到了辽阔壮丽的万里河山，云雾缭绕的山峰小路，甚至是山脚下袅袅升起的炊烟，调皮打闹的孩童，以及红着脸，互赠信物的才子佳人，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祥和。

莫明欢凝视着萧染，他身后的那棵桃花树，仿佛应和着琴声刹那间绽放了花，满树亮眼的樱粉，娇嫩的花瓣随着风飞舞摇曳，好似在演奏圆舞曲，绝美的画面，但在萧染面前，一切都只是成了他的背景。

莫明欢呆呆地望着他，风扬起她的长发，一点浅粉从莫明欢眼前孤伶飘落，她睁大了眼睛，下意识伸出手想要去接，然而在那点浅粉落入她洁白的掌心后，这幕场景就如同泡沫般，跟随着那愈渐微弱的琴音缓缓破碎。

如梦初醒，莫明欢眨了眨眼，低头一看，发现手中其实空无一物，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己想象出来的，不，也可以说是萧染的琴音引导着她所幻想出来的。

真厉害啊。

莫明欢向萧染看出，却跌入一片温润如水般的眸子中，那种温情几乎要将她溺死。

两人寂静无声地对视着，那种窒息发晕的感觉又来了。

莫明欢并没有心思去管这些，她突然想到，她也许是喜欢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