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戏在洛阳(十二)(1/2)
义禧三年秋末,帝亲征西北,国师随行,韩相留守京城。城中百姓夹道相送。
义禧三年十月,抵达边塞风城,守将出关相迎。
义禧三年十月七日,蛮夷突袭,国师下令闭守城门,突天降大雨,未果。
义禧三年十月九日,蛮夷逐击晁军骑兵至泥泞草地,骑兵皆弃马步行,蛮夷喜,乘胜追击,不料深陷草地中,伏兵乱箭射杀。骑兵回城复命,帝问大喜,问:“计为何所处?”答曰:“国师。”
义禧三年十月三十日夜,老可汗卒,蛮夷内乱,浑邪王下令封锁消息,子时一过晁军至,趁守备空虚,一举攻下叶城,不过两个时辰。浑邪王拍案而起:“何人领兵?”曰:“大晁皇帝。”又问:“中原人如何知吾等中莫非有奸细?”探子踟躇:“据传回的消息,是大晁国师的计策。”翌日,蛮夷城门外前三具无头尸,皆为城中奸细,浑邪王长叹:“是吾等轻敌。”
义禧三年十一月,大雪纷飞,呵气如冰。营帐里炭火长燃,星火温暖,顾念席地而坐,伏案提笔,手边是柴薪煮清茶。
突然喉头发痒,身子后撤,咳得撕心裂肺,盆中炭火星火微弹。
好半天才平息,她提起茶壶,斟了杯热茶捧在手中发愣。
帐帘一掀,风雪裹着寒气入室,来人身上挂着微融的飞雪,手中的汤药却热气腾腾的,还有些许药汁沾到手指上,此般情形,像是匆忙而来。
“风寒为何这般久都不见好?”李域承将药碗搁在几案上在对面落座,皱眉问道。
顾念捏起纸角放在火边,轻声道:“风寒哪有这么容易好,我又不像你们风里来雨里去的。”
他觉得好笑,问她:“那照你这么说,你也得风里来雨里去才会好?”
顾念笑得无辜:“那多辛苦,我还是坐我的垂堂。”
两个月来,两人相处似亲密无间的朋友,李域承甚至觉得这样一辈子也不错。
跃马横刀,征战不休。他胜过,百军欢呼,顾念于人外笑得灿烂,他也败过,满身伤痕,顾念于帐中埋头布阵。胜败有之,哭笑亦有之,与袍泽兄弟忘记身份,畅快淋漓的同哭同笑。
出生入死,患难才见真情。
李域承看着纸页上的图案有些好奇便取过来细看:“这是什么?”
“石阵图。”
“看着怪简单的。”
“越是简单的阵法,才越容易出人意表。”顾念笑。
李域承挑眉,拿起笔杆子开始解阵,顾念也由他去,自己端着药翻书看。
草图一张又一张从笔下流泻,字迹也越发潦草,约莫两刻钟过去了,李域承终于撇开笔,抬手揉了揉僵硬的脖颈,满意的笑笑:“顾念我解出来……”话刚出口就顿住。
对面的顾念已经枕着书本睡着了,苍白的面容映着火光才有几分血色。
李域承心一动,这阵法怕是她熬夜做出来的,前几日的接连胜利,军队士气高涨,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蛮夷得以重整士气,作战讲究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们已错失良机,所以下次交戈的第一仗必须拿下。
这石阵图是真正的返璞归真,粗拙不失精巧,连他也要花大把时间去解。
大氅覆上顾念肩头时,她迷糊的醒了过来,半眯着眼。
“抱歉,吵醒你了。”李域承压低声音轻声道。
顾念探出手抓过图纸,露出“果然如此”的狡猾笑容,“你把第二行第三格往下移一格试试。”
李域承接过图纸,试着推移后,不由得怔忪,说不出话来。
“这是活阵,千变万化,真正的动一处牵引全身。不枉我费心费力的做出来。连你都没看出来。”她说着说着就又睡过去了,尾音化作呢喃消失在唇边,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得意的胜利笑容。
李域承坐在案边静静地看着少有的笑容,似乎国师的身份是枷锁,亦或是自己不开心,自那以后,见的更多是她一本正经的模样,像这样的笑容在长大后还是第一回见到。
他像小时候一样伸手去摸顾念的头,不复儿时的别扭,眉梢眼角都是满满的淸愁和温柔:“阿念啊阿念,我该拿你怎么办?”反反复复,起起伏伏,以致入了心魔。
爱不得,恨不得,舍不得,怨不得,你说我该怎么办?
义禧三年十一月十七日,蛮夷集中兵马埋伏了晁军的三千军马后备无援抵不住蛮夷的轮番上阵,被迫退入城中,城中百姓撤退大半,独剩妇孺,玉关城之急迫在眉睫。
自玉门关急报传来,顾念已三日未眠,盆中火炭灰烬冰冷,案边杯盏凉茶浑浊,她坐在那里,身边洒满了废纸,龙飞凤舞的字迹无一不显示着主人的焦躁。
此刻她面沉如水,没有方才的焦虑,案几上木棍排列看似杂乱五章,细看下来才隐约觉得玄妙。顾念手中的木棍迟迟不肯落下,悬在半空良久,两条秀眉紧紧拧着。
请访问最新地址www.83kk.net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