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梦在长安（九）（1/2）

他将顾长安接回丞相府，连同满院的桃花一并转移，韩晋之称病不上早朝，皇帝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去，还派人送来珍宝无数叮嘱他好好养病。

而长安还是耗不过这个冬天，也来不及看到她种的花再度盛开。

义禧三年十二月十日，韩晋之抱着长安坐在廊檐前看漫天的飞雪如风吹絮，浅浅的日光透过厚厚的云层从天而降，衬得飞雪愈发晶莹，而长安的身体也越来越冰冷，韩晋之恍若不知，认真的看着外面曼妙的飞雪，长安的头轻轻靠在他肩上，他突然低下头亲吻长安的双眼，眉目温柔缱绻，他轻声道：“长安，你醒醒，你还没看见桃花开的样子呢，怎么能睡？”

他的语气像在哄着顽皮的孩子。

可他也知道她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睁开眼看着他笑了。

顾长安死于飞雪弥漫的十二月，未留只言片语，生前救人无数，轰轰烈烈，却到头来鬼医之名只不过消散在历史的更替中。她没有惊世的容颜，没有翻覆云雨的手段，可她有流传民间的传奇，走卒小贩、摊铺老板、青楼妓女都听闻的的事迹，她的确不曾于青史留名，却的的确确存在于人们心中。

义禧四年初春，世人都道丞相府中桃花绚烂如霞，无尽春色绵延，可对府中的人而言他们无心欣赏，自顾长安死去，韩晋之日夜在书房中描着丹青，画中风光不尽相同，对于玑芜他们的哀求充耳不闻，只是专心致志绘着他的画，偶尔抬起头静静看着院子里的桃花出神。

终于五日过后，韩晋之面色憔悴推开门匆匆忙忙地上朝去了，玑芜等他出门后踏入门内不由愣住，满地的画散乱着，她随意捡起一张看到的是高山流水图，又捡起一张田园阡陌图，每一张都是不同的风景，玑芜想起韩晋之曾对长安承诺会陪她走过万水千山，游览五湖四海，可韩晋之总是被很多事绊住身，遗憾直到长安去世也没能实现。

玑芜苦笑，满目山水墨色，唯独一人不肯入画。

金殿满布威压，高位的皇帝神色藏在冕旒后面看不清，诸臣都噤若寒蝉，暗自叫苦，生怕一个不小心牵连到自己。而殿下是韩晋之不卑不亢的站着，连朝服都没有穿上就登上大殿，面色的憔悴任谁都看得出来，可他偏偏淡然得很。

李域承强压着无尽的怒气，他沉声责问：“韩晋之，你说你要辞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