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梦在长安(七)(1/2)
天色阴沉乍起大雪,鹅毛般的雪飘零而下,风一卷便能迷了眼睛,微凉的触感轻擦着脸颊不留痕迹,顾长安却还是伸手去擦,她坐在空着的木屋门前,四周松树林立,雪压在枝头如云如絮,完全陌生的景象,她笑,李域承的办事意外地靠谱,一炷香便能找到间周围人烟稀少的空屋子。
玑芜穿过风雪,手里端着氤氲的汤药,旁边是李域承手执一根人手臂粗的锁链,剩下的人跟在后面,顾长安歪头,眨眼看了半晌,便笑开来:“你们知不知道这样子很像话本里的黑白无常索命来了?”
玑芜一行人站在檐下都是无奈的笑道:“事到如今你还能开玩笑。”
顾长安抱着膝不动,仰起脸,认真道:“我没开玩笑。”她顿了顿,“阎王爷今天还真索命来了,也不知会不会手下留情。”
她跳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问:“东西带来了吗?”
玑芜犹豫的看看手里的汤药,斟酌道:“这药的确是按你的方子熬的,可这是……毒啊。”她抬起头看长安一脸的平静和理所应当,很是不解,她提的所有要求她都不解,包括空屋子和锁链。
顾长安接过药,打量半晌,才道:“自古以来,以毒攻毒都是不得已为之的办法。”
而略懂歧黄之术的定渊提出异议:“可是公子如今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猛的药性,怕是……”他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不可闻。
顾长安睁着黑白分明的眼抬头看天,飘落的雪倒映在她眼中,如天心一点落入,她的手指摩挲着碗沿,抿嘴轻笑,淡淡道:“所以要有人来过滤毒性,平常人还做不到,必须是能经得住毒性的特殊体质,可巧,我是食百草长大的,体质特殊得很。”
她平静的环视脸色大变的众人,道:“再取我心头血喂给他,运气好的话也许还有救。”雪愈下愈大,隐隐有铺天盖地之势,众人如坠冰窖。
“那要是还没用呢?”玑芜问,脸色青白。
长安叹气:“你们只有准备两副棺材了。”
李域承白着脸:“那你要锁链干什么?还让我布下暗卫。”
长安吸吸鼻子,还笑得出来:“我怕我受不了疼跑出来,至于暗卫。”她眼眸幽幽,“我不觉得你们会抓住要逃跑的我,那些暗卫倒还能擒住。”
他们这才明白,韩玖和顾长安他们只能选一个。
而长安选了韩玖。
玑芜脑子还是混乱的,她颤抖着嘴唇好半天才找回声音:“那……”
长安打断她,只说了一句话,在场之人莫不恸然,他们眼睁睁看着顾长安喝下药,转身走进木屋里,接着,门内锁链声响起,她把自己的退路亲手堵死。
她说,长安和韩玖死不足惜,可对天下来说,韩晋之只有一个。
鬼医游历四方,治过疑难杂症,医过一城疫病,她见过太多不治身亡,但更多的是,战火和饥饿,她纵然能妙手回春,却也解不了流离失所的寒冻和颠沛无归的无助,她曾经看到过尚在襁褓的婴孩声嘶力竭哭到死去,也看到过染病的妓女为一口米粮不停地贱卖自己,她无所作为,也不能作为。
她身为医者,除医术超群外,更多的是为人的仁心。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他们默默地站在门外。毒药钻心刺骨的痛怕是在场武功高强的人都是难以忍受的,可自从顾长安进去后,却一声不吭,雪骤大,风裹着雪割在脸上生疼,拍在木屋发出令人惊惧的声响,这一切,都将成为他们日后不敢回首的画面。
不知过了多久,玑芜终于忍不住,三步并作两步,跌跌撞撞走到木门前,使劲地拍门,她的声音被风扯得破碎,还不懈的拍门大喊,哪怕嗓音嘶哑,哪怕哽咽喘不过气,顾长安在里面都不出声。
她说,长安,你怎么样了?
长安未答
她说,你痛就喊出来好不好?
长安未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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