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梦在长安(一)(2/2)
两人哑口无言,颔首,沉声应道:“是。”
随即玑芜抬起头看到公子手中抱着的事物,一愣,疑惑道:“公子,这是……”连岐青这面瘫也流露出惊异的表情看着他。
男子低头端详着怀中的人,再看看呆愣的下属,索性将人抛到岐青手中,头也不回的边走边说:“把他扔进柴房。”便徒留身后两人相顾无言。
翌日清晨,春日特有的清寒暖意,倍感舒爽,轻薄的日光透过轩窗在宣纸上融化成几轮光晕,墨意淋漓纵横肆意的字迹简直像要呼之欲出,男子端坐在案前手执狼毫笔的模样隐在清茶袅袅的雾气中,着实不真切,微探进轩窗的嫩绿枝丫空悬,不时地轻颤,似佳人素手开出青花的曼妙。
即使屋外躁动喧闹,男子眉也不抬地啜口茶,淡定地坐着自己的事,直到玑芜岐青两人愣是争辩不过无赖,讷于口舌又不好和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动手,外面的人终究还是闯进来,蓬头垢面的形容,一双眼却异常的明亮,带着狡黠的味道,他在几步开外站定,直勾勾地打量着旁若无人的他,一时寂静无声。
玑芜、岐青慌慌张张跟进来,见两人意外地镇定,玑芜反应很快上前一把擒住那人的手臂时怔愣住,随即恭敬地向男子颔首道:“属下这就带他出去。”便抓起人往外走,那人一言不发被架住,头却执意地看向男子,神色莫名。
男子并未阻拦,一场闹剧他根本充耳不闻,直到男人打量几分道:“弦杀?”似很久未曾说过话的沙哑干涩,话音刚落屋中静得掉落一根针的清晰可闻,男子执笔欲写的手不着痕迹的一滞,也就这么一瞬,墨水滴落在宣纸上,慢慢浸透,最后定格。
气氛一时凝滞,风雨欲来的不安使玑芜、岐青两人恭身退到两边,眼睛却不放过那人,如果他有什么动作,一举击杀,绝不留情。男子不紧不慢地端起茶凑到嘴边,缓缓抬头注视正中央不知死活只咧嘴笑的人,手指敲着桌子不急不缓,良久,嘴角挑起:“众生寻前面,一眼万年春。”
那人咧开干裂的嘴笑笑,脏兮兮的脸上分不清面目,一口白牙突兀,他倒不可置否。
男子漫不经心地转着手中的杯子道:“在下多次南下拜访鬼医,如今鬼医光临寒舍是有何指教?”冷淡的语气并没有低声下气求人之意,他似乎只是说了句无关紧要的寒暄。
那人也不买关子,直白道:“我可以解你身上的毒。”
男子挑眉,没想到他如此爽快:“哦?”
“但我有个条件,而且依我的规矩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他说。
鬼医名声在外有所要求并不奇怪,但他的问题很奇怪,没有目的,仿佛只是随口一问,次次皆是如此,所以他长期活动的江南就开始有人叫起他鬼医来,有传言他是侏儒童颜,但年以古稀,不过驻颜有术而已,也有传言他脾气古怪,喜怒无常,凭喜好做事。男子曾前往江南寻访,但整整几个月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男子摩挲着茶杯,沉默半晌,问他:“但说无妨。”
鬼医也不避讳,大大咧咧道:“条件嘛,我现在没钱了,但又不想担个贪财的名声,所以再贵府我怕是要耽搁些日子了。”话毕岐青就沉不住气,剑鞘铮鸣,剑直接架在人脖子上,鬼医桀桀笑着倒也不闪不躲,一双眼眸直直望向男子探寻的目光,许是被他眼中的直白所感,男子一挥手令岐青退下,沉吟道:“可以。”他顿了顿,轻笑:“问题呢?”
没想到男子很爽快地答应了,鬼医一愣,回过神唇角微弯,轻笑道:“我要你……”他顿住,歪着头,“说出盛京城以前的名字。”
玑芜、岐青愕然咂舌,这算什么问题,盛京在很久以前就更名了,这么多年后谁又会去记得前朝几代遗留在战火的名字。
只见男子已以手托腮,低头沉吟,他不言语让人猜不到心思。玑芜从未觉得时间这么难熬过,两人异常平静的氛围也诡异得很,只是玑芜觉得自己可能是听错了什么,荒谬得感觉鬼医在期待什么,因为他的眼睛很亮。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无尽春意似乎凝固下来的沉默被男子轻吐两个字打破。
“长安。”他的声音冷漠,鬼医看着他有瞬间的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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