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水自流（2/2）

他怎么忘了，他是不知道李贵妃的身形，但皇帝知道。冉公公慌了，赶紧跑出了屋，赶去书房。

“小主，冉公公传消息来说，可以去乾清宫了。”

“嗯。”古答应放下笔，揉了揉肩膀，“冉公公已经抓到了李贵妃吗？”

“不，冉公公不敢确认，说是易容。”

“易容。”古答应皱起了眉，突然想通了什么，李贵妃是不会想到易容这种事，但若是用了易容，就不会没有后续，一个人不成功，就有第二个人，宫中的人都是唯利是图，李贵妃肯出钱，不愁没人做。

“冉公公有没有说是在哪里抓到那人的？”

“在书房。”

古答应闻言，立刻带着翠儿前去乾清宫，冉公公为她准备了小轿，可轿子哪有走路快。古答应不顾下人们的阻拦，赶紧小跑去了乾清宫，希望能赶得及。

到了乾清宫，古闲秋径直走向了皇帝的书房，她走得匆忙，而对面也走来了一个匆忙的人，慌慌张张地低着头往前跑，直接撞上了古答应，幸好翠儿在后面扶着她，不然这路滑地冰，摔一下可不舒服。

“你在做什么？”翠儿本就气喘，说话语气便没有那么好了，气冲冲地问道。

“翠儿！”

古答应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因为一眼就认出了撞她的人，是李贵妃，果然如她所料。

恭恭敬敬地行大礼，高声道：“答应古氏见过李贵妃娘娘。”

见到自己被拆穿，李贵妃没有再掩饰，干脆掀开斗篷的帽子，昂起头说：“古答应，这么晚来乾清宫做什么？而且你不是应该在冷宫中被禁足吗？”

“奴婢有幸得到皇帝特赦口谕，到书房去见皇帝。”

“皇帝不在书房。”

“哦？”古答应眉眼带着笑意，微微抬起头，“李贵妃这是去过书房了吗？可是也有皇帝的口谕才在深夜来见皇帝？”

“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本宫？”

“请娘娘恕罪，”古答应余光中看到冉公公正往这边赶过来，跪在冰冷的地面上，硬是挤出了眼泪，带着哭腔，哽咽道，“奴婢确实没有资格问娘娘，可是娘娘，您也不能因此污蔑奴婢，奴婢怎么会在深夜，到乾清宫来做坏事。倒是娘娘，娘娘明明没有皇帝的口谕，怎么会在这里？”

“什么？你说什么？”李贵妃攥了一下右边的袖口，惊恐地看着古答应。

“娘娘！奴婢已经是冷宫中的戴罪之人，您为何不能放过奴婢？”

古答应故意哭喊得大声，冉公公加快了步伐，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常，伸手示意附近的人上前去看看是什么情况。上前的几个太监，吃了一惊，发现是李贵妃，赶紧跪了下来，给她行礼。

“闭嘴！”

李贵妃无视周围的下人，呵斥着古答应，她呵斥的声音越大，古答应哭得便更凄惨，干脆一手撑着地面，坐倒在地上哭。李贵妃被她恼怒得心烦，屡次制止没效果，伸手便要去打古答应。冉公公见李贵妃举起了手，小跑了起来，终究没有赶上，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打在古答应的脸上，哭声戛然而止。

古答应垂下了头，嘴角微微翘起。

“贵妃娘娘！”

李贵妃听到了冉公公声音的同时，看到了古答应瞬间改变的表情，由哭变笑，又变成惊恐的样子。她早就听说古闲秋翻脸比翻书快，却不想如此快，快到令她措手不及。

冉公公给李贵妃行礼，让翠儿赶紧扶起古答应，满面笑意，客客气气地说：“贵妃娘娘，皇帝有请。”

要坚持住，李贵妃绷紧神经，跟着冉公公身后前去偏殿。

皇帝正在等着，不耐烦地等着，他面前的这个人，他没见过，卸了容，他也不认识，至少不是李贵妃身边的人。皇帝愤怒的气息，李贵妃和古答应在门外便感受到了，两人的心情截然不同，一个害怕，一个欣喜。

两人规规矩矩地行了礼，皇帝见到古答应脸上的红印，便知道冉公公晚了一步，令前来的古答应和李贵妃起了冲突。

心疼地拉着古答应坐在一边，小心翼翼地摸着她脸上的红印，听到她低声呼痛，心更痛了。将李贵妃搁置在一边，接过了罗太医令递过来的药，用毛巾擦干净后，轻轻涂抹上药膏，皱着眉。

皇帝什么时候这么温柔过。

李贵妃看着两人的小动作，心里像是被一块石头堵住，皇帝是真的从没有喜欢过她一点，她又何必在这苦苦挣扎。

“李贵妃，你想说些什么吗？”皇帝从书中取出一张纸，展示给李贵妃看，李贵妃愣住了，她去书房取设计图时，明明仔细看了，明明她手里是原版，这设计图是她梦寐以求，她设计的发簪，她怎么会认错。

“朕的古闲秋可是多才多艺，把你的设计图拿出来对比一下吧？”

像是在征询意见，皇帝没有强制她交出，他还想给李贵妃一个机会，一个能轻判她的机会，所以希望她能自己说出来。古答应看了皇帝一眼，明白他的意思，长情难忘。

可李贵妃没有任何回应，咬紧自己的下嘴唇，想哭却强行忍了下去。

古答应给冉公公使了个眼色，对着李贵妃的右手衣袖微微扬了扬下巴，冉公公转头看向皇帝，皇帝不得不点头，心中却是无奈，如此执拗，有什么好处可言。

冉公公自己当然不会上去碰李贵妃，让旁边的宫女上去，从李贵妃袖口中落下一张纸。

“给李贵妃递上蜡烛，好好看看。”皇帝见到那张纸落下，心也沉到了底。

李贵妃闻言，像是木头人一样，接过皇帝递来的纸，看着一样，但手感却有些微的不同，皇帝手中的更加细腻些，在烛光下仔细观察，她手中的设计图，每一个竖的结尾都有一个小小的钩。

若不认真观察，看不出来，李贵妃猛地抬起头，狠狠瞪了古答应一眼，嘴唇咬出了血，一滴滴血落在纸上，眼睛停在那钩上。

“陛下，您真的从来没有对妾动心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