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救命恩人（2/2）

养心殿中宁静如水。

夜色沁凉，散开了夏日里的蒸蒸暑气。养心殿内红烛摇曳，飞檐上夜露澹而轻薄，顺着屋檐悄然滴落，浸入石板地面，留下一滴墨汁般的痕迹，似叹息，似挽留。

皇帝原是半卧在龙椅上闭目养神，不知怎地，被稍稍惊醒，便兀自起了身，推开朱紫飞金镶银长窗，凝视窗外被夜色笼罩着的重重宫殿。飘飞的雨丝。殿外黑漆漆的，除了宫灯灯座下的一点光以外，什么都看不清晰。

忽地，外头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皇帝本能地行至龙椅前，远望着养心殿的殿门——只见苏培盛有些连滚带爬似的跑了进来，嘴里还不断喊着：“不好了，不好了。”

皇帝怒不可遏：“这里是养心殿，你又是太监总管，有什么世面没见过！要在朕的养心殿这样吵吵闹闹！”

苏培盛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喘着粗气说道：“皇，皇上，不好了，大牢……大牢里死了好多侍卫！几乎都死光了。”

皇帝原本平静的面庞悚然扭曲，眉头紧皱，急迫问道：“那……那犯人有没有伤着！有没有逃走的？”

苏培盛慌里慌张地摇了摇头：“没有，都没有……后来有一个名叫凌云撤的侍卫出来杀跑了那不速之客！”

皇帝的眼中像是含着利箭，蓄势待发，又理了理衣襟，掷地有声道：“没有犯人落逃？”

苏培盛摇头，肯定道：“奴才保证，绝对没有让任何犯人有可乘之机。只是，只是……那人好像是为着犯人来的。”

皇帝疑惑，“为了谁来的？”

“回皇上，那刺客是为了杀死假远道大人而去的。”

“什么！”皇帝惊愕。

养心殿中纱幔低垂，营造出朦朦胧胧的气氛。此刻，那丝帐随风而拂起，锦缎上映着宫灯的光晕，像是刀光剑影一般可怖。

苏培盛复又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带着哭腔道：“那些奴才该死，没有把守好大牢……只是，只是那蒙面人武功也非一般水平，几乎杀死了今晚所有站岗的侍卫！”

皇帝长长舒了一口气，“唉……但终究还是让刺客逃走了。”

苏培盛低低道：“是的……不过还好，假远道大人已经无事了，只是听凌云撤说假大人被吓坏了，现在有些神志不清呢……”

皇帝沉默片刻，略加思索，道：“你，快去请章太医看一看假远道是否有受伤，并让太医好好调理假远道的身子。如今大理寺那边还没有彻查出来此事，不能让假远道就这样白白受惊了。”

苏培盛依言答道：“是是是，只是……刺客到底也是没被抓到，不知道他接下来会采取什么行动呢？”

皇帝翻了个大白兔眼，“你问朕朕去问谁？”

苏培盛只好瘆瘆答了几声“是”，便退下了。

待苏培盛出了殿门，皇帝已然是睡意全无，只好行至养心殿的长窗前，欣赏景泰蓝盆里面繁茂的杜若，那杜若藤蔓青碧葳蕤，蜿蜒可爱，却也娇嫩得仿佛不堪一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