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成全（1/2）

2008年11月25日，是我们在一起一周年的纪念日，那时的苏格基本还是一个无业游民，摄影没有收入，还好当时租房子的时候签的是长约，之前的积蓄也能支撑。

苏格在北京这些年，其实是有一些积累的：一方面是工资储蓄，工作紧张，基本没什么花钱的场合，另一方面，是他大学打工的收入，还有家里寄给他的生活费，拆迁时，苏阿姨知道他不会回家，便只申请了两个人的住房，将他的那部分转成现金汇给了他，他买入了几笔基金，收益虽不多，但总归稳定保值。

2007年年初，他在同学的建议下，买入了东南面四环内的一套商品房，付了三成首付，每个月还贷的负担也不重。当时我问他，是不是觉得以后房价会大涨才买的，毕竟当年，我还完全没有要买房子的意识，他笑了笑，不置可否，我却突然明白：他借此告诉我，也告诉他自己，他不会再回到安乐巷去了。

但那间房子，苏格从来没去住过，两年后交付时，那里的房价已经翻番，苏格只将房子简单装修，托管给中介租了出去，那套房子产生的收益，涵盖了他最初几年在摄影上无底洞般的投入。

我们住的那个小院，一开始也只是个荒芜的农家小院而已，不远处就是规模初成的798园区，价格便宜，苏格买下了10年的使用权，花钱重新整修，我在院子里种了些花木每到春秋两季，郁郁葱葱，煞是好看。

每天早上一睁眼，就看见躺在我对面的苏格，沉沉睡着，脸上流露出孩子般干净的笑意，不带丝毫的勉强，我用手指轻轻勾勒他的轮廓，心情比外面的阳光还要灿烂。

他辞职的那天，刚好是我的生日，不觉得特别，也没有想认真庆祝，只是收到了朋友的祝福短信，晚上依旧在公司的加班，看稿子看的头都开始痛的时候，接到了苏格的电话，他说在我公司楼下。

我迅速收拾好东西下楼，出门的时候被冰冷的夜风吹的一抖，不由的裹紧大衣犹豫下，沿着大楼的边缘往外走，没走几步，就看见苏格站在大厦前的小广场中央，抬头望着黑漆漆的天空，长长的影子在地砖上拉成了一条线，略显单薄的背影看起来分外寂寥。

学医是项极辛苦的事情，苏格原先并不是个瘦子，上了大学以后，整个人朝着竹竿的方向发展，脸飞快的瘦削下去，工作以后，连大学穿过的衣服穿在身上都是空荡荡的，熬夜太多，整张脸经常隐隐呈现一种青灰色，黑眼圈更是严重。心疼归心疼，却也没有别的办法。

“苏格！”我尽量欢快的朝他跑过去，“等久了吧？”

他转过身看见我，笑了下，冲我伸出手：“走，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眉宇间的欢快和轻松前所未有，我掩饰不住疑惑，却还是听话的任他帮我整理了下围巾，将整个人裹得更紧，密不透风。

走在北京的夜风里，呼啸而过的车流和寒冷，将我们的呼吸声淹没，他外衣口袋的温度却一点一点的升起来，连带着我的心跳。

我们在酒吧街停住脚步，随便看了一家就走了进去，刚在距吧台很远的一张台上入座，小舞台上的现场乐队就有乐声响起，前奏激昂，吉他声在喧闹里破空而出，划出一片寂静，接着主唱带着呐喊意味的声音在酒吧响起：

当我和世界不一样那就让我不一样

坚持对我来说就是以刚克刚

我如果对自己妥协如果对自己说谎

即使别人原谅我也不能原谅

最美的愿望一定最疯狂

我就是我自己的神在我活的地方

我和我最后的倔强握紧双手绝对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