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破冰(上)(2/2)
“我不想……”还没抗议出口,她忽然问我:
“小迪,你想好了吗?是留在家里找份工作,还是回北京去?”
原本放松下来的心又一下子抓紧了,自从我回来,除了给姥姥扫墓和今天早上这两次,妈妈和我一直都小心维持着两人关系的平衡,试图修补原本疏远的母女关系:
我不再纠结于过去发生的那些事情,要求自己心无挂碍的接受他们的关怀,所以,妈妈给我安排的相亲,我都去了,从不过问她找了哪些人:有没有跟莫叔叔生意相关的、有没有亲朋好友关系摘不尽的,是不是不计得失、完全为我考虑?
她开始关注我生活中的习惯,喜欢吃鱼、不喜欢吃蛋,喜欢生菜、不喜欢娃娃菜,喜欢拉着窗帘睡觉,开心的时候话多,难过的时候沉默,怕热多过怕冷,补习她曾经错过的那些细节,但她没有试图走近我,她不问我为什么突然从北京回来,不问我跟苏格怎么样了,不问我这些年在北京过的快不快乐。
或许她只是不敢问,就像她没有细问,我为什么在高中的的时候被孤立?我与陆天明做了什么样的交易?我是否受到伤害?易位而处,或许我也没有这样的勇气,能揭开旧日的伤口,而情愿看它像愈合了一般,轻轻巧巧的覆盖,用更多轻松的、新鲜的感情来代替,可是,对于受伤的人而言,没有完全能愈合的伤口,我能够原谅伤害过我的陆天明和,却不能放下对妈妈的那些怨怼,我可以对胡维说起跟苏格的牵扯,却不能与妈妈分享,越亲近越苛刻,我们都明白,却没有办法纠正。
妈妈这一问,戳破了我们之间看似亲密的假象,我一直在躲避这种不亲密,不想承认,我在家庭关系这一项上不及格:我听姥姥和沈爷爷的话,将妈妈视作我唯一的亲人,但我却不是她的唯一。
在我过往人生的关键节点上,高考、考研、工作,都是我自己做的决定,很少将他人的意见视作自己的。长久以来,我习惯了为自己做决定,也没有回头去思索对错,所以我从不与人分享,不向别人寻求建议,甚至苏格也是,他从来不会干涉我的事情,而是要我遵从内心、自己想清楚。
如今没有了苏格,我又站在了一个分岔路口,以往的那些事情,我心里都有明确的想法和打算,但这一次,我还没有想清楚,或者说,我一直逃避,没有去想。
我埋头吃饭,假装没听见,有了今天早上的教训,不想把气氛弄的太沉重。
妈妈却没有停,宛自拢了拢桌上的碗碟:“小迪,妈妈不是要管你,你一直都有自己的想法,从小到大都是,但现在你既然回来了,肯定是北京出了什么事情,你就留在家里,也能有个照应,北京太远了。”
我嚼着嘴里的饭,勉强压制着心里的不适之感:“妈,我还没想好,你别问这些好吗?”
只隔一张桌子,妈妈很容易就察觉到我情绪的变化,就没再开口,我心里一阵轻松又一阵失落。只有两个人在家,这份安静显的特别冷清,我便主动转了话题:“妈,我今天碰见苏阿姨了。”
“是吗?那时候,相熟的邻居只有我们两家选在那个小区。”妈妈坐不住起身在客厅里收拾,“那你见到你苏伯伯了吗?”
“嗯!”我将碗里的饭吃完,起身整理桌子,“不过没怎么讲话,都是苏阿姨在说。”
“她也不容易,小时候,常常听大人说她执拗,自己认准了事情,谁说了也没用。那些闲言闲语……”妈妈坐在沙发上叠衣服,突然感慨起来,“感情这种东西,又有谁能看得通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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