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梦碎(下)(2/2)
想说的话都咽到肚子里,回教室的路上,遇见好几拨人,同班的、不同班的,甚至不同级的,不停的问我: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喜欢你?为什么又不喜欢你了?
你们到哪一步了?
为什么他会抛弃你?
为什么他会这样对待你?
……
宛如打开了一本崭新的十万个为什么,问题铺天盖地的过来,一开始我都会特别坦白的说,我不知道。我确实不知道,也没有问过他,事实上,从星期二早上开始,我们就形同陌路了。直到很久之后,我才慢慢明白,对陆天明而言,面子有多重要,我伤害了他,他必要以同样的分量来伤害我。年少的我们,总是把自己的感受看得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我为这最终的结局感到轻松,陆天明给我的压迫感和煎熬随着日子变长越来越重,我甚至隐隐的害怕:答应了他的条件,就说明,他才是制定规则的人,由他开始,由他结束,而我无力干预,如果在结束的时候,因此而伤心,那是我自己的问题。
如果你养的一只猫咪,温顺柔和,偶尔淘气,也不过是抓乱毛线而已,忽然有一天,在你喂食的时候,它扑上来,狠狠的抓了你一下,手背上顿时有了数道血痕。只一瞬,它又变回了温顺的样子,甚至比以前更乖,可是手背上留了疤,心里的阴影也久不消散,不知道温顺的同伴什么时候会再狂性大发。有一天,你终于决定和它分开,虽然不舍,终是轻松了,也许往后的日子里,还会怀念深夜里它给予的温暖。
我没有清楚了解到流言传开的过程,但我经常在各种场合听见别人讨论,猜测各种可能,洗手台边、午休的长廊上、操场边都能听到我不认识的男女窃窃私语,我总是告诉自己不必在意,但那段时间,除了我自己,其他每一个人都在猜测和讨论分开的理由。
终极版本是这样的:我妄图攀上市府公子这棵大树,处心积虑的接近他,欲擒故纵又不知收敛,被睡之后被抛弃。细节种种,编排的跟真的一样,我并不介意陆天明被塑造的有情有义,而我成了趋炎附势又不知好歹的坏女人。但莫叔叔的事情却传开来,说他贪污被揭发才引咎辞职,说是我求了陆天明他才得以脱身,我一直以为这件事是我跟陆天明之间的秘密,虽然没有正式的提出来,我以为,那是我们的共识;胡维退学也与我有关,说是因为得罪了我,陆天明才让她退学,也是因此,陆天明看到了我的残忍冷血,才下决心要用那么难看的方式与我分手。
我不知道是谁炮制了这样的故事,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故事里,我从他人艳羡的女主瞬间变成了反派;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两个人的事情,最后却全校皆知;也想不通,由陆天明而起的事情,最后我成了被人唾弃的那一个,难道,主动的人永远拥有优先权,可以随意删改情节、填补空白,让故事面目全非?
这一切,我不知道怎么解释,也不知道该向谁解释,最后所有人都对我避之不及,惟恐得罪了我,遭到什么不可预料的后果。换言之,我被孤立了,之后直至毕业,都活在被人指指点点的的环境里,压力之下,一度神经衰弱,晚上睡不着、早上醒不来,得了一次中耳炎,那之后耳朵一直嗡嗡的,像有只蚊子在里面飞来飞去。
这一切,从来无人知晓,苏格很忙,这些事情我也不可能告诉他;妈妈很忙,她没有精力管这些。
高中出分那天,我拿到自己的成绩条,看了许久,因为这几个月的孤立,无理睬的我将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学习上,挣脱陆天明,我可以更义无反顾的去找苏格,这些人和事,以后都不用再见。离校那天,回头看了一眼沉浸在暗沉天色中的学校,并不觉得不舍,这里留下的只是一段过去而已,开心还是难过,一点都不重要了。
那年夏天,我在安乐巷后山的草坡上,背对着那株开好的合欢,用全身的力气对着那片山峰喊出心里的话:
“北京,我来了!苏格,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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