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1/2）

我跟着他进了一家饭馆，将北溟交给店小二，叫他找些吃的喂它，然后寻个位置坐下，店小二忙上前询问我们吃什么，我正低头寻思着一会儿报仇的事情，突然额头吃痛，抬头看向他，他正笑着望着我，“吃什么？”

“我不饿，你点吧。”

“不要，你点。”他轻摇着折扇笑嘻嘻地看着我。

我不想与他多费口舌，跟店小二说，“你看着来吧。”

店小二摸摸头，“客观要几个菜？要素要荤？还是荤素搭配？喜欢干菜还是鲜菜？想吃爆炒还是炖菜？可要喝汤？还是要酒？可有什么忌口不食的？……”

我听得头晕心烦，抬头看向旁边的男子，他正轻摇着扇子笑嘻嘻地听着，我实在不耐烦，忙打住那不住嘴的小二，指着台前悬挂的木质菜牌，“等一下，就来左边四个菜。”

店小二忙点头，“那酒水呢？客官……”

他在旁边插话，“来坛樱花酿。”

店小二忙点头哈腰，“好嘞，两位稍等。”说着转身走了。

顿时耳边清静，我想这小二真是，不去说书浪费了。

他说，“咱们多吃些，一会儿做事才有脑筋和力气。”

我撇撇嘴，没搭理他。

他说，“咱们一会儿多喝点儿，好壮壮胆子，我这个人向来胆小，一会儿还得全仰仗你了。”

我瞪他一眼，“得了吧，你胆小？你自杀都敢还怕这个？”

他笑着将折扇合上，低下身子小声地说，“那能一样吗？更何况我现在不想死了。”

我斜视他，撇撇嘴，“怎么？想通了？脑袋进水让你开窍了？”

他笑着依身过来，在我耳边笑嘻嘻地说，“因为我遇见了你。”

我撅嘴，瞪他一眼，“早知道就不救你了。”

他笑着坐回去，“可惜为时已晚，”他笑了一下，“不过你倒是应该感谢我俩的相遇，不然谁能告诉你杀人者在哪儿帮你报仇啊。”

我撇撇嘴，“我不是报仇，我是觉得他们杀了七个人不应该如此逍遥。”

“不是报仇？你是替天行道？”

“算是吧，我本也不想管这些事儿，只是既然你告诉我了，我就不能假装没有听到。”

“可是他们杀了你的好友，还有她的家人，你不说报仇却说是替天行道？”

我说，“他们杀的是我好友紫馨的妹妹一家，他们我并不认识。”

“哦？”他似乎有些惊讶，然后笑了起来，没再说什么。

这时店小二端菜上来，我当时心烦也没看那菜牌上都写了些什么东西，四道菜上桌，全是荤菜，所幸我并不饿，便拿起酒坛倒了杯酒给自己。

他倒是很有食欲，拿起筷子夹了块鱼肚子给我，然后欣欣然地看着我，我撇他一眼，喝了半杯。这段时日我时常自己偷偷跑到镇上喝酒，也尝不出酒的浓烈，只觉都是一样，遇到烈酒就会喝多不省人事，醒来都是躺在自己的床上，向来安然无事，时间久了除了有些不好意思便也习惯，全是依仗着同霆的好脾气和自己的厚颜无耻。

他有些失落，“怎么？没有胃口？”

我又将剩下半杯一饮而尽，“我不食荤的，你快吃，办完事好回家。”

他夸张地长大嘴巴，假装吃惊，压低声音说，“你居然不食荤？人你都敢杀居然不食荤？”

我撇撇嘴，“废话真多，快吃。”

他放下筷子，也给自己倒了杯酒，说，“既然如此，就陪你喝酒好了。”

我有些不耐烦，“随你。”

他又给我的酒杯满上，端起自己的酒杯向我敬酒，“先谢你的救命之恩。”说完一饮而尽。

我也一饮而尽，“不谢。”

他又将我俩酒杯满上，“我只知道你的名字，还不知道你今年多大。”

我说，“今日你便将话全都说了，日后便相逢路人。”说着敬他，然后一饮而尽，他却笑着看着我，没有动。

我说，“怎么不喝？”

他低眉看着手里的酒杯，表情突然变得深沉忧伤，“你就如此讨厌我？”

我本无意伤他，看他面露忧伤，心下不忍，“不是讨厌，是……”

“是什么？”他插嘴。

是什么呢？我性格向来散漫随性，不喜欢被别人圈固，更喜欢被人随意掌控，我起初与父亲相依为命，父亲性情憨厚老实，极宠惯我，对我从不管束，后来跟师父回了太清观，太清观中我排名最末，却得最多照顾，除了看书练功，别的他们也不约束我，再后来跟同霆来到瑶河，他更是放任我，可眼前的这个人，每次见他，感觉他都要将我与他栓在一起，说什么我得对他负责的话，叫我听得实在不舒服。

我看着他低落的神情，突然觉得自己实在可恶，他除了这点不好之外，其他的也算过得去，更何况他刚自杀未遂，也是可怜，能自杀的人内心不是太过弱小就是太过强大，那他属哪种呢？如今他重燃求生欲望，对我有些感激之情也算情理之中，我又何必一直对他冷言冷语、冷眼相看呢？

我轻咳一声，“那个，那个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虽救了你，但我也只是举手之劳，算不得什么，你也不用一直对我怀感激之情，更何况你一会儿不是还要帮我吗？咱俩这就算两清，就不要一直纠缠不清了。”说完我想了想，这话应该说的不错，很是合情合理。

他表情突然变得明亮起来，瞪着一双薄目认真地盯着我，“你不讨厌我就好。”

我尴尬，总算糊弄过去了，“我不讨厌你，我怎么会讨厌你呢？你生得如此俊美，瞧着就让人心生怜爱，怎么会有人讨厌呢？”说实话，他长得的确是不错，身材高挑纤细，又会穿衣，衣品不凡，将这瑶镇上一干人等比到尘埃里，浓黑秀发更显得肤白胜雪，细眉细眼，一双红艳滴血的薄唇一笑，露出半排雪白皓齿，跟话本里出来的美人儿一样，加上他一双剔透的手，纤长的手指若是抚琴定能弹出绕梁三日的弦音。

他笑得开心，“你也这样想？我就知道这世上怎么会有人不喜欢我呢？”

我看着他兴高采烈的模样，只得勉强点头。之前觉得他定是自恋，却没有想到他会到此地步，简直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能自拔。

他说，“这一刻简直太美妙了，我们再喝一杯。”说着将我的杯满上，与我碰杯后一口干尽。

我瞧他高兴的模样，心下虽不适应但还是欣慰，也喝了一杯。喝完便觉得眼前模糊一片，看不清他的模样，头也变得沉重，我知道了，我又喝多了。

迷迷糊糊中我睁开眼睛，突然发现并不是在自己的家中，是一个全然陌生的房间，我猛然清醒，细看却觉得分外眼熟，是那个人的房间，坐起身却发现身边还躺着一个人，心咯噔地颤了一下，看过去，果然是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