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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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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八点钟郁青朴驱车来山庄,将车停在大门外,走进里面,也有时开到楼前空地,就像上班一样准时。在这里消磨一天后,吃过晚饭离开,仍然回到黑澜酒庄的职工宿舍里。白天大部分时间我们会坐在琴房、书房或老人房间里,花一个钟点在庭院里或者到外面散步。只要是提到有关葛巾艳的过去,出于唤醒的动机和色彩都会让我感到窘迫,但是自由而随意的交谈让人轻松而心情愉快。我越来越喜欢和郁青朴一起到门前的沙砾路上散步了,只是每一次都不能走到大路便折身返回。而郁青朴更喜欢带我到宅子后面近处走一走。在寒冷的冬季无法领略大自然的美,有趣的谈话总是给人带来满足和享受。这天午后阳光温和,我们照旧来到宅子后面,一直走到树林那边,一边走一边交谈。我问起他当记者的感受,他用轻松的语调说:

“我喜欢当一名摄影记者,有那么多时间和机会跟大自然保持接触,将风光照片和动物照片展示给人看,与大家分享快乐,这比当一个驴友要好得多,我当过驴友。”

“你拍过不少照片吧,能拿给我看看吗?”

“可以,不过我要问一句:这是你的新口味吗?”

“就算是吧,如果你觉得奇怪,那是因为你对我的认识太少。我要说的是我是多么热爱大自然啊,有段时间心灵完全麻木了,迟钝了,现在又感觉到唯有这种爱是持久不附带条件的。自然风景变成心灵风景会给人带来快乐和满足,你把这种美好带给了别人,为什么没有坚持下去,反而跑到这里来呢?”

“美好仅仅是一方面,在美好的家园里生活的人有多少黑暗要曝光。报社拥有画报和报纸两种读物,有时候要拍一些反映社会内容的东西在报纸上刊登出来,会面临很大挑战和危险。有一个饭店菜价高不说,炸面条用黑油,锅油又粘又稠又黑,接到举报,报社派我前去取证调查,出示了记者证后,刚拍了两张照片,就有人上前阻止,‘把他的相机抢过来!’‘把胶片抠出来!’一群王八蛋围上来,扭胳膊,抓头发,拳打脚踢,好不容易挣脱他们逃到街上,这帮家伙又挥着菜刀和铲子追过来,幸亏有人打电话报警,好险。”

“因此你害怕了,放弃了那份工作?”

“那倒不是,我炒了自己的鱿鱼,离开了记者的行当,完全是因为湿地——芦雪湖湿地!良心的不安让我很痛苦,现在提起来也非常难受!见鬼,我在黑澜从未对任何人提起,我干吗要跟你说这些?”

他十分恼火,突然停住脚步瞪视着我,好像怒气随时要发作,好像我得罪了他。看来两个人中间的鸿沟,以及如影随行的影子的存在,要想跟对方深入交谈和沟通是一件困难的事。

“对不起,我让你生气了。我太冒昧了,我想认识你,就像你要我重新认识一切一样,如果你不想说,我就咬紧牙关先闭嘴好了。”

他什么都没说,掏出烟点上。我继续往前走,他没有立刻跟上来,我在路边一棵高大的黑松面前站住,眼前这棵松树姿势优美,密密层层的扇形树叶向外自由伸展。我面对它悄悄擦擦眼睛,然后在上面摘下一个干透的松果,揉捏着。这时,树底下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低头一看,发现一只喜鹊在干落的松针当中扑腾着翅膀,飞不起来。看到它无力的样子,似乎受了伤,我蹲下去很容易把它抓到手里,它的身体在我的手中颤抖,奄奄一息。

“这只喜鹊是从树上掉下来的,让我看看。”郁青朴走到旁边,蹲下来,声音透着关切,恢复了平常沉稳的神态。我将喜鹊递给他,他接过去查看了一下,说:

“它背上的羽毛掉去了一部分,露出了粉红的伤口,血迹未干,看样子它是只外来72者,侵略了别人的地盘,打起架来被其它喜鹊啄伤了。”

“真的吗?它是外来者?”

“两只喜鹊谈恋爱很像绅士和淑女,一群喜鹊打架一点风度都没有。有一次在拍牛背鹭的时候,打群架的喜鹊在镜头前干扰了我,所以知道一点。”

“这只喜鹊伤得严重吗?”

“非常严重;扔给威虎吧,威虎有好点心吃喽。”

“什么?你要拿去喂狗吗?”我大声嚷起来,“你太狠心了,把它还给我!”

他紧盯着我的眼睛,发出冷酷的微笑。“怎么,你不喜欢喂狗吗?反正它活不了很快要死的。”

“我原来以为你是个正直、善良的人,想不到你这么残忍、心硬。”说完,我怒视他一眼,站起来。他也站起来,讥笑道:

“你的心肠变得柔软了吗,葛巾艳董事长?去年我曾亲眼看见你将一只被雨淋湿的小麻雀扔给威虎,它兴奋地扑上去,小麻雀很快被它吞进肚里,你站在一旁看得很开心。喜鹊和麻雀有啥不同?”

“那一定不是我!”我直视着他,诚挚地说。

他深深地看我一眼,嘲笑道:“不是你又是谁?我还以为触动了心弦,想起过去而后悔了呢.,究竟人心被海水洗涤了更新了还是按上了另一个人的思想?”

“随你怎么看,我不想和你吵架,这只喜鹊是我发现的,把它还给我!”

他把喜鹊交给我,问:“你打算怎么做?”

“把它放回到树上去。”

“你的好心没有任何效果,它很快会落下来死掉。”

“那你说该怎么办?”

“它伤得很重,需要立刻救治,带回去给它上药包扎一下,再养一段时间,它会重新飞起来的。”

听他这么说,我舒了口气,感到特别高兴。我们加快脚步回去,大门敞开着,老杨站在门口等候着,身旁是那条大狗,我们刚走过来,他就兴奋地摇着尾巴迎上前,这次他没有朝我吼叫,而是像一名忠实的随从跟在后边,大摇大摆。“威虎,没你的事,去吧,这只受伤的喜鹊是我们的朋友。”郁青朴扭头对它说。狗儿得令,站在原地目送着我们走上花园小径。

郁青朴对救治喜鹊显得很有耐心,回到楼内他从丁蕉儿那里要来了药水和纱布,给它上了药作了包扎,又从杜大丽那里找来一只纸箱放在三楼的阳台上,给喜鹊安置了一个临时的家,然后让我拿来饼干和水喂它,忙完这些,我们都松了口气。

我请他在小客厅里喝茶,为今天下午的话题无意中触动了他的情绪让他生气向他道歉。“你用不着道歉,是我生自己的气。如果你当时朝我发脾气,我还能看到葛巾艳的影子,老实说,你让我感到困惑,就像面对一个陌生人,说不清是好是坏,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你当然不能,因为你自己也搞不清楚,是吗?”

我无言以对。他想早点回到住处,不想留下来吃晚饭,他的脸色阴暗起来,好像提到什么芦雪湖时那样不开心。

临近傍晚,天空显出灰蒙蒙的光线。停在楼下的奥迪车沿东边车道缓缓离开院子,一会儿大门以外的沙砾路上闪出它的身影,它正在向公路方向疾驶而去。

“郁青朴走了?”

我猛然转身。丁蕉儿来到阳台站在我的身后。

“你的脚步总是这么轻快,不出动静吗?”我问。

她那双细小的眼睛眨巴了几下,笑了笑。“怎么,吓着了你?你忘了你叫我‘狐狸精’了吗!你站在这里是在望人还是想人,你希望他能留下来陪你吃晚饭,是吧?” 73

“你说什么?”

“你自己清楚。喂,葛巾艳,我能看看那只喜鹊吗?”

“就在阳台上,你来看。”

我把安置喜鹊的纸盒打开,她弯腰伸进手摸了一下,突然“哎哟”一声叫起来,“这家伙还真凶,竟敢啄我!但愿它再也飞不起来!”她恨恨地说。

“对不起,我不知道它还有力气啄人。”

“它再有力气也是只伤鸟、呆鸟,不能飞翔的鸟儿好痛苦哟,现在你说话既无力又软弱,一个人失掉了记忆比这只鸟更可怜,是不是?”

“如果你没有别的话说,下去吧。”

“别急着赶我,这会儿奶奶不需要我,她在剪纸呢。你瞧我这件红色毛衣好看吗?”

“很漂亮。”

“难道你真不要我穿黑、白、灰这些如同职场颜色的服装了吗?”

“你喜欢穿什么是你自己的选择。”

“这可是你说的,不是我违反规矩。明天我不要打车,我要你让郁青朴开车送我进城去买药。”

“行,我答应你。”

她总算走开了,我摇摇头。将纸盒盖好,在阳台上沉思了一会,下去了。餐厅里灯光柔和,杜嫂已经将两个人的餐具放到餐桌上,除了饭菜以外,餐桌上还有紫红颜色的玻璃杯。我把玻璃杯推开,告诉她我不要喝酒,任何酒都不要,又告诉她郁青朴已经走了,明天丁蕉儿要要坐他的车出去买药,她有事要办的话,也可以跟着一起去方便些。

“什么,她敢跟你提这样的要求?她已经不把你放在眼里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念头,有别人想了解的东西,而比这隐藏的更深的东西,那就是保持沉默,我不想说我怕而且讨厌丁蕉儿。她提起散步的话题,我回答:

“我们只在后面走了走,最远到了树林那边。”

“山上风大,小郁不敢带你走太远,你的身体还虚弱。今年冬天冷得厉害,去年十月份,暖和得像春天,院子里的紫薇和玉兰乱了大脑,秋天开起花来。霜降以后,黄雀从北南迁经过这里,不走了,结果来了一场大降温,冻死了。”

我“哦”了一声,“气候变得越来越难以琢磨了。”嘴上这么说,心里在叹气,心想这场误会该怎么收场呀。饭毕,我正要离开餐厅准备上去把灯打开,渡过漫漫长夜,杜大丽突如其来的几句话让我重新回到座位上。

“张明建今天来过,被老杨挡了回去;赵一萍打来了外线电话,说你的手机没有讯号怎么回事,我告诉她你不在家,我不清楚怎么回事。”

“他们是谁?”

“张明建是你的朋友,赵一萍是你的妯娌——你愿意听我聊聊你们老刘家的事吗?”

“好吧,现在上楼睡觉还早。”

她说过去这一带的人们都靠打渔和种地维生,几十年以前海里有一百种鱼,后来变成几十种,现在只能看到很少几种,已经没人打渔,大家都进了工厂,吃的鱼是从琅琊那边贩来的,鼓眼鱼和鲅鱼个头小了很多。老刘家祖辈打渔种地,也有当小地主的,到了刘瑞杰这一辈就改变了。他当过兵,当过公社干部,后来当上了黑澜葡萄酒厂的厂长。他有三个儿子,志峰、志树、志业。前些年黑澜葡萄酒厂被他个人承包,又过了几年酒厂连同山庄评估被他贷款买下来,集体企业成为私有酒厂更名黑澜酒庄,有些工人不服闹事,都被他开除了。刘瑞杰是个能人,十几年的功夫和大儿子一起把酒庄经营得红火起来,不久又把山庄方圆两公里的土地买下来,种上葡萄和茶树,在他离世前交给大儿子和小儿子管理,大儿子接替了他的位置,当上了董事长,小儿子是总经理,其他几位董事股份很少。二儿子刘志树是镇74上建筑公司的经理,在青岛许多工地干活。他是个严厉的脾气暴躁的人,他的妻子特别傲慢,目中无人,他们有个上初中的儿子。虽说住在青岛,赵一萍打扮得像城里人,品位却不高,看上去很俗。

“你们俩互不服气,谁也瞧不起对方,表面上还算友好,她每次回黑澜少不了来这里吃顿饭。哎呀,不管我做得多么好,她总能挑出毛病来!”

“杜嫂,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我原来是酒厂的职工啊,你不记得了?噢,你当然不记得了。那天在车间里干活,几个女工在议论你一个小会计怎么抢人家的丈夫,又怎么巴结弟弟,都以为你是和弟弟谈恋爱,哪知突然嫁给了哥哥。俺那天感冒了听着她们的声音就烦便说她们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她们骂我是势利鬼。哈哈,恰巧你闯进来,她们吓得一声不吭,其实那些闲话你都听见了。后来你让我离开酒庄来到山庄,料理家务和做饭。”

“这么说你从头到尾都清楚?”

“是啊,再没有比我更了解你的了。你丈夫原来的妻子是个老实温顺的女人,没多少文化,离婚后到国外找女儿去了,娘俩就此和刘志峰断绝了关系。他呢,实指望你给他生个儿子,也好有个继承人,可惜你没有给他生下一男半女他就走了。此后你接替了他的位置,首先把老弱病残辞退下岗就是你和总经理的主意,你们真是一个鼻孔出气,什么都想到一块儿。有时去菜市场买菜碰到有病的高伟,他拿把笤帚在那里打扫卫生,要供养上大学的儿子。至于那些新招的年轻工人,你们又不给人家投保。刘志业是弟兄中长得最好的,念过大学,脾气也不坏,应该是个好男人,大家背后骂他是伪君子。大家都觉得还是刘志峰宽厚,其实呀谁晓得人心里究竟怎样盘算的呢。谈到婚姻他想得多长远呀,你们的结婚协议在圈子里是公开的秘密!当时你干吗要跟他签呀,等于他买断了你的再婚权!若是他先去世你再嫁人,你不能指望有任何财产,必须从这里搬出去。他完全懂得年龄差距会有什么问题,心肌梗塞让他突然离世是他料想不到的,留下的就是他的产业和你了。这处宅院过去都是有钱人住过,五、六十年代曾被当作公社招待所,后来被酒厂占用。你不想离开这里就得遵守那份协议。哦,还有一件事情——你想知道你那个孩子的父亲是谁吗?”

“够了,我现在不想听!”我打断她,起身走开。

乱七八糟,多么纷乱!再听下去恐怕真要让人神经错乱了。人生的悲哀在于你想要的东西得不到,更大的悲哀想要的东西得到了仍不满足。这话一点不错。起身离开餐厅,回到卧室。当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走在花园小径上,深深的寂静让人感到畏惧,树木高高的,路上空荡荡的,仿佛有人尾随着,猛然转身,并没有人。当我往前走的时候,一棵接一棵的树木四面八方围拢过来,伸张的虬枝扭着劲,将我围困起来。救救我!突然喊出了一个人的名字,谁知他的脸向我发出了既冷酷又愤怒的微笑,就像他提到湿地时的样子。

第二天郁青朴开车进城去了,丁蕉儿和杜嫂坐在车上跟着出去了。在庭院转悠了一下,细看了看每个角落,然后我返回到楼内。像大多数时候一样,整栋房子寂静无声,一方面散发着古老的安谧魅力,一方面保持着某种隐秘的东西。我来到二楼的走廊里,走到老太太的门口,又悄悄退出来。我进入书房,拿起一本书翻看着。有关人类精神和宗教方面的信仰话题,是一位名字陌生的作者写的文章,文中勉励人们提升自己的心灵,时时以爱、怜悯与牺牲来唤醒人类,广大的灵魂——春天的树木——人类的祖先——罪、救赎、永生,君临世界——关于耶稣再来。啊,多么不幸,那一对夫妻被赶出了美好的伊甸园。地长出了荆棘,而铺满荆棘的灵魂的道路,阴影和黑夜,就此开始。我看见这里的沉重,便合上这本书把目光转向那些读起来轻松不涉及灵魂的文字,关于爱情关于风光和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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