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忆当初 谌念悔【一】（1/2）

心死如灰

在图砂的记忆中，自他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开始，黎止就从来没有抱过他一次，他一直都是一个不被承认的存在，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所谓。

父亲黎枫只有在去看黎止的时候才会带上他，除此之外，从来都是他一个人自生自灭，甚至下人们见黎枫对他不理不睬，对他也不再尽心服侍。

这所有的一切，他从来都不曾抱怨过。

黎止总是一副冷冷的态度，从不让他靠近，可是，他还是会想要偷偷去看她，他想让黎止高兴，哪怕她打他骂他，他从来都是不哭不闹。

他想，也许发泄后母亲就会开心起来，他虽然年纪小，却知道母亲并不喜欢他，他听过别的小孩说，母亲生气了，只要撒娇或者被打一顿就没事了，他不会撒娇，可是他希望母亲不再继续生气。

他总是小心翼翼对的叫她：娘亲……

别人都是这样叫自己的母亲，可是他每次的开口都会换来黎止的巴掌，她狠狠地把幼小的他甩出去。

她说：别叫我母亲，我不是你的母亲！

她说：你这个孽种，本就不该存在这个世界上！

他听过张妈骂张绪孽种，她很疼自己的孩子，只有在气急了的时候才会指着儿子骂他孽种，他抱着小小的愿望，母亲是不是也是爱他的。

他一次又一次的证明自己，把夫子教的诗词歌赋背给她听，把最好的成绩拿给看，他总是很乖巧，可是那么乖巧听话的他却换不来母亲的一个拥抱和笑容。

夫子夸他聪敏，小朋友都争着跟他做朋友，可是，他高兴不起来。

父亲只在乎母亲，他从来不会像张绪的父亲那样把他高高的举起来，也不会去街上买糖人给他。

那时候的他不晓得，从来都不被承认的存在，再如何哗众取宠也换不来诚挚的温暖。

……

那一年，黎宅似乎格外的冷。

白色的莹白成片成片的落下，在空中舞出曼妙的姿态，像极了母亲的容颜，她总是呆呆的望着窗户外面的景象……

雪花很白很白，他喜欢这样的白，更喜欢这样的纯洁，父亲和母亲之间的关系显得越发僵持，他也在这样的空洞中渐渐的感觉到窒息。

大雪纷飞中，他盯着窗户后面露出来的那一截衣袖，又在黎止的屋外站了整整一夜。

……

然后，他放走了黎止。

……

他被父亲抽打到几乎昏厥，可是他不后悔，即便是这样的打骂也远远没有母亲的鞭子疼，但他觉得值得，因为母亲走的时候，那双从来都是冰冷的眼睛里有了他小小的影子，他看到了。

她给了他希望，让他一向死气沉沉的心里第一次有了被关爱的感觉。

父亲在母亲离开不久之后去世，母亲消失后父亲找遍了所有的地方，可是始终找不到母亲的身影，那日他喝酒策马，最终失落悬崖。

他颤抖却装作平静的为父亲敛了尸骨，再后来他找到了黎止，他只剩下了这一个亲人，没有人知道他内心里有多高兴。

结果，黎止用冷冰冰的眼神看着他，问他：你到底要缠着我、累赘我到什么时候？

原来……

他一直都是一个累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