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掏心（1/2）

处暑过后便是中元节。只要是节日，人都爱出门，南溪街上人声鼎沸。因黄九告诫在前，未免到时交不出房租，两袖清风的少年公子搬了张长桌摆放在巷外街口，将自己几日来所作的画摊在桌上售卖，想趁着节日多多少少赚些银子。

可惜世人眼光独到者还是寥寥，看得人多买的人少，在摊前停留者多数都把眼睛放在了少年那张颠倒众生的脸庞上，有些甚至连瞟都没瞟桌上那些画卷一眼，直看的少年怒目横生出言驱赶。

“这位公子，你要是不买画就别碍着在下做生意。”眼看一个打扮得富丽堂皇浑身挂满金饰，活像颗发财树一般的男人，哈喇子就要流下来滴到桌上的画卷了，玄凌忍无可忍。

男人看他眉眼不善，收起垂涎之态，嗤笑道：“小爷家里名家作品数不胜数，谁稀罕这些？不过你小子长得不错，不如跟了小爷回去，保管你吃香喝辣，再也不用摆这劳什子画摊了。”

时人崇尚南风，世家子弟哪个家里没有几个男宠作乐，见了这么好的货色，难免令许多人起了觊觎之心，这已经是今日不知第几个了。

玄凌阴沉着脸，仿佛怕污了眼睛一般，狭长的眼睛看也不看那人一眼，冷冷道：

“滚！”

男人气愤他不识抬举，但光天化日也不敢当街抢人，只好骂骂咧咧一阵后悻悻离去。

不知不觉又是半日过去，直到天色渐渐阴沉，天空中淅淅沥沥几滴雨落下来，在这样乍暖还寒的天气里，滴在身上依稀泛起一丝凉意。

正当玄凌打算起身收摊的时候，从不远处城门口走来的一个面目清秀的年轻僧人停在了画摊前。这僧人年纪虽轻，但步伐沉稳，剑眉朗目，鼻似悬胆，法相庄严不怒自威。但见他只着一身暗黄僧袍，双手空空走到玄凌面前，目光停留在一副画卷上面观摩半晌，全然不顾对方探究的眼神，问道：“这卷画怎么卖？”

随着他的目光往下移，原来他看中的是自己第一次所作的那副忘川河畔的画，后来曾在上面题了‘奈何’两字。

这画对于玄凌的意义不同，也没想过真会有人想要画风如此阴晦奇特的作品，因此出门之时未曾将此画留下，随意一并带了出来。

积累了一天的脾气，玄凌没好气道：“这画不卖！”

那和尚听了一愣，尚不知如何接话，突然又出现一女子声音接道：“那可否将此画卖给小女子？”

说话的女子一身鹅黄轻纱，容貌艳丽无双，额间一朵青莲花钿栩栩如生，倾国倾城之姿，声音婉转清丽如黄莺。虽出言问的是玄凌，眼神却目不转睛看着一旁的年轻和尚。

一整天遇见的都是只看人不看画，转眼来了两个正眼都没给自己一眼的，玄凌却还是不爽快，十分不留情面道：“不卖！”

女子举着画，叹道：“可惜了，这画的意境倒十分符合今日中元节日呢，大师，您说是吧？”口气中却丝毫听不出半点可惜之色。

和尚眼观鼻鼻观心，彷如视红颜如枯骨一般不为所动，双手合十道一声“阿弥陀佛”便一甩袖翩然离去。

女子朝着和尚离去的背影看去，渐渐收起了笑容，眼神哀怨缠绵，任是傻子都看得出来的痴然神态。

许久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