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他的确动人(2/2)
慕沉川微微喘了口气,这稀里哗啦全然宣泄的一番反而令她原本苍白如鬼的脸庞有了一些古怪的润色,她一把抹去了眼泪,眼眶里的红肿却掩饰不住,她这段时间来已经偷偷摸摸哭过许多次,但这是唯一一次放声大哭淋漓尽致。
她从谢非予怀里挣出来一眼就扫到了蓝衫身上,明明没什么力道也半点不锋锐,看起来更有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姑娘潸然泪下的委屈劲,可蓝衫却觉得那眼底的飞红都像极了谢非予袍摆的金丝凤羽,吸引月色吞食月光。
那姑娘嘴角一泯有着几分骄气:“我应该出了贤王府,头也不回的跟着祁昱修走,最好离开王城还带着对你们的一腔恨意。”这才符合了所有的编剧和故事,她说到这里狠狠咯嘣了牙齿,美目就瞪回到了谢非予身上,一双手恨不得对着这男人的心口砸下去,“你知道我去见谁,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对不对?”
慕沉川的一切都逃不出谢非予的眼睛,她的心思、她的心性,这男人从来都拿捏掌控的一清二楚。
谢非予会放任她离开贤王府是因为知道,在折扇门外,有另一个男人在注视着她、照顾她,不会让她有半分的危险。
“白鸢每晚都会出现在王府。”谢非予低低道,“它看你许久了。”不知道男人话里的“它”,究竟是在说那只小鸟还是在说祁昱修。
“你怎么知道?”慕沉川将脸庞微微一抬,她的下颌比往前看起来更是尖瘦细小,有棱有角。
谢非予这次没回答,只是顺着她的目光爬上心肺,他瞳中有星河浩瀚,瞳中有月色万千。
因为,每一晚,谢非予也同样站在那颗槐花树下,听落叶、看繁盛,星夜雨落,慕沉川的每一次呼吸都在他的眼中,是困顿、苦恼、是纠缠不休的梦魇,然后他陪着这无法安眠的姑娘终入沉睡。
一夜鸡鸣天光破晓,就消失无踪。
慕沉川的手还真就捏成了拳,这男人实在叫她恨不得——不,谢非予还是说对了,恨不得叫他不得好死,又舍不得让他陷落五行,每一次你恼恨的彻头彻尾想要举着刀和他同归于尽时心头最柔软的地方就会被驱使蛊惑,下不得手。
“你带走了花。”男人歪了下脑袋,长发落在前襟,想极了夜色中落幕的墨池,蜿蜒曲折又如同水蛇滑腻,他的指尖从凤羽中探出就勾勒住了慕沉川的袖袍,只少许轻撩,“啪嗒”,有什么东西就从慕沉川的袖中掉落下来。
谢非予接了个正着。
芍药。
那朵他从邬冕山特意为慕沉川采下的开得正灼灼明华的芍药,而此刻,它早已干枯颓萎,花瓣失去了艳丽的红色取而代之的是烟熏的焦黑,它已经缩成了小小的一团,因为没有水分养料花瓣凋敝,如今看来比那些丢弃在路边的野花还要叫人不屑一顾。
这朵花从邬冕山来到贤王府,谢非予亲手杀死慕沉川孩子的那个晚上,他同样亲手为她戴上,簪花扶鬓从容步,那姑娘本应该如同芍药一般盛大开放可如今,命运好像开了一个玩笑,用一朵花来诠释了这个女人所遭受的一切。
现在的慕沉川与它,谁说不是同样的绝配。
慕沉川从睡梦中惊醒的时候将它弃如敝履,它被丢在不起眼的角落,是谢非予捡回了它,一夜夜安置在那姑娘的枕边。
今夜,她决意离开时,却带走了这朵花——
那说明什么。
谢非予不是那些蠢钝的男人,他懂慕沉川所有言行的意味,这两人之间似早已磨合出了一种旁人难以企及的惺惺相惜和了解。
慕沉川心头细微一跳,她捻起谢非予掌心安然躺着的芍药,转而眉头一蹙,“啪”的将那花儿砸到了男人胸膛:“残花败柳,我可不稀罕。”她话是那么说,还撇过头刻意不去看那花朵是不是又叫男人给收了回来。
她承认自己当初的确躁恨、恼怒,这朵戴在她发髻的明媚芍药反向是衬着她所有的苦难在嘲笑,她的眼中所呈现的都成了镜面的缩影,所有的关切都是假装,所有的好意都是假意,所有人——都不过是将她当成了一只在天桥底下被拴着脖子杂耍的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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